去通报姑娘,说道:“近边个财主,要和大娘子说亲。说家只姑奶奶是大,先来觌面,亲见过你老人家,讲话,然后才敢去门外相看。今日小媳妇领来,见在门首伺候。”婆子听见,便道:“阿呀,保山,你如何不先来说声!”面吩咐丫鬟顿下好茶,面道:“有请。”这薛嫂力撺掇,先把盒担抬进去摆下,打发空盒担出去,就请西门庆进来相见。这西门庆头戴缠综大帽,口声只叫:“姑娘请受礼。”让半日,婆子受半礼。分宾主坐下,薛嫂在旁边打横。婆子便道:“大官人贵姓?”薛嫂道:“便是咱清河县数数二财主,西门大官人。在县前开个大生药铺,家中钱过北斗,米烂陈仓,没个当家立纪娘子。闻得咱家门外大娘子要嫁,特来见姑奶奶讲说亲事。”婆子道:“官人傥然要说俺侄儿媳妇,自恁来闲讲罢,何必费烦又买礼来,使老身却之不恭,受之有愧。”西门庆道:“姑娘在上,没礼物,惶恐。”那婆子面拜两拜谢,收过礼物去,拿茶上来。吃毕,婆子开口道:“老身当言不言谓之懦。侄儿在时,挣分钱财,不幸先死,如今都落在他手里,说少也有上千两银子东西。官人做小做大不管你,只要与侄儿念上个好经。老身便是他亲姑娘,又不隔从,就与上个棺材本,也不曾要你家。破着老脸,和张四那老狗做臭毛鼠,替你两个硬张主。娶过门时,遇生辰时节,官人放他来走走,就认俺这门穷亲戚,也不过上你穷。”西门庆笑道:“你老人家放心,所说话,小人都知道。只要你老人家主张得定,休说个棺材本,就是十个,小人也来得起。”说着,便叫小厮拿过拜匣来,取出六锭三十两雪花官银,放在面前,说道:“这个不当甚,先与你老人家买盏茶吃,到明日娶过门时,还你七十两银子、两匹缎子,与你老人家为送终之资。其四时八节,只管上门行走。”这老虔婆黑眼珠见二三十两白晃晃官银,满面堆下笑来,说道:“官人在上,不是老身意小,自古先断后不乱。”薛嫂在旁插口说:“你老人家忒多心,那里这等计较!这大官人不是这等人,只恁还要掇着盒儿认亲。你老人家不知,如今知县知府相公也都来往,好不四海。你老人家能吃他多少?”席话说婆子屁滚尿流。吃两道茶,西门庆便要起身,婆子挽留不住。薛嫂道:“今日既见姑奶奶,明日便好往门外相看。”婆子道:“家侄儿媳妇不用大官人相,保山,你就说说,不嫁这样人家,再嫁甚样人家!”西门庆作辞起身。婆子道:“老身不知大官人下降,匆忙不曾预备,空官人,休怪。”拄拐送出。送两步,西门庆让回去。薛嫂打发西门庆上马,因说道:“主张有理?你老人家先回去罢,还在这里和他说句话。明日须早些往门外去。”西门庆便拿出两银子来,与薛嫂做驴子钱。薛嫂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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