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鞍有节奏地咯吱咯吱响着,马脚步又轻快又平稳。黑公马鼻孔周围挂上层白霜。马呼出白雾消失在空气里。营长骑那匹花骒马神气地迈着步子,不时把纤细脖子弯成弧形,玩着辔头。两个骑马人都穿着灰色军大衣,扎着武装带,袖子上都有三个方形红色军衔标志。只是营长加夫里洛夫领章是绿色,而另个人领章是红色。加夫里洛夫是边防军人。他是这里“当家人”,他营人就在这七十公里防区内站岗放哨。和他同行是从别列兹多夫来客人——普及军训营政委柯察金。
夜里下过雪。松软雪地上,没有蹄印,也没有人迹。这两个骑马人走出片小树林,在原野上策马小跑。侧面四十步以外,又是对界桩。
“吁!——”
加夫里洛夫勒紧马缰绳。保尔也拨转马头,看
人影,谁知道这两个人是默默地走着,还是违反国际法呢?
波兰人想抽烟,可是火柴忘在兵营里。微风故意把马合烟诱人香味从苏维埃那边吹过来。波兰人不再搓他那冻坏耳朵,他回头看看——说不定班长或者中尉老爷会带领骑兵巡逻队到边境线上来,他们会出人意外地从山岗后面钻出来查岗。但是现在四周空荡荡。白雪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光芒。空中没有片雪花。
“同志,火柴借用用。”波兰兵首先开口,破坏公法神圣性,他讲是波兰话。他把那支插着刺刀法国连射步枪往背后甩,用冻僵手指从大衣口袋里吃力地掏出包廉价烟卷来。
红军战士听见波兰人请求,但是边防军条令禁止战士跟境外任何人交谈,而且他又没有完全听懂那个波兰兵说话,因此,他继续迈着坚定步子,走自己路,他那两只暖和而柔软毡靴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响声。
“布尔什维克同志,借个火点烟,请扔盒火柴过来。”波兰哨兵这次说是俄语。
红军战士仔细地看看身旁这个人,心里想:“看来这位‘先生’连五脏六腑都冻透。虽说是给资产阶级当兵,他生活也真够惨。这冷天,穿件又薄又破外套就给赶出来放哨,看他冻得像兔子样蹦蹦跳跳,不抽口烟可真不行。”于是,红军战士连头也没有扭,扔过去盒火柴。
波兰兵接住飞过来火柴,划根又根,最后总算把烟点着。那盒火些又以同样方法飞过边界,这时,红军战士无意中也破坏公法:“你留着用吧,还有。”
从边界那边传来回话:“不,谢谢,为这小盒火柴,得蹲两年监狱。”
红军战士看看火柴盒。上面印着架飞机。飞机头上不是螺旋桨,而是只强有力拳头,盒上还写着:“最后通牒”。他想:“是啊,真不假,把这个东西给他可真不行。”
波兰士兵继续和红军战士朝个方向走着。在这空旷无人原野上,他个人感到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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