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没家没业又会点儿手艺人,劳改农场是不会放,说白就是怕出去没饭吃又去偷,所以刑期满把铺盖卷从犯人队里搬到就业职工队里,该干活还得干活,只不过是有30多块钱工资,可饭钱还得自己掏,囚服也不发,你要不想光着腚就得自己买衣服穿。总之,刑满和服刑差不多。那年11月,全国各地大批右派就拨拨地到。咱长这大也没见过这多大文化人,右派是啥咱闹不清,给咱感觉是国家好像跟文化人有仇,文化越高仇越大,管教干部平时总看们这些刑事犯不顺眼,说们是人渣子,弟兄们虽说不在乎人家骂咱,可也明白咱地位,自打右派来,们这些刑事犯可就抖起来啦,任命班组长都是刑事犯,没文化管着有文化,话又说回来,在那种地方,文化人屁用没有,个个细皮嫩肉,戴个眼镜,干起活来架手架脚连个娘们儿都不如,这还不算,属他妈右派队事多,别看干活不行,打小报告可不少,还特别爱写思想汇报,写就是二十多张纸,把自己骂得连王八蛋都不如,开起批判会来个比个积极。打个比方,好比把群狼关在笼子里饿着,大伙都硬撑着看谁先饿趴下,只要有个撑不住趴下,群狼就都扑上去把那条先趴下狼吃。所以们刑事犯看不起这些右派,咱偷东西还讲个盗亦有道,还讲点江湖义气,可他们文化人旦到这个份上,啥规矩都不讲啦,净想择清自己,把事往别人头上推。灾年来,劳改队粮食定量减再减,最后减成每天七两毛粮,就是带皮粮食,右派们谁也不敢喊饿,谁要说个饿字,马上就有人打小报告,说七两粮食就够多,咱们这些人对党对人民犯罪,党和人民宽大咱们,给咱们粮食吃,你还喊饿,这不是对社会主义不满吗?这不是向党猖狂反扑吗?你瞧瞧,这点儿屁事就能说出这多道道来,要不怎叫文化人呢。当然,文化人里也有硬汉子,令尊田先生就算条汉子,右派队二百多号人,拒不低头认罪只有五个人,他就算个,田先生自打进劳改队那天就不承认他犯罪,对管教干部说他到死也是个‘三不’,不承认有罪,不改变观点,不落井下石。妈,老爷子那股硬劲儿连们刑事犯都佩服,为这个,田先生可没少受罪,大会批小会斗,关小号,干活多加定额,取消通讯权利,田先生句软话没说。劳改农场干是农活,种小麦,外人都以为最累最苦活是拔麦子,其实拔麦子不算最苦,劳改犯们最怕是冬天挖冻方,东北冬天零下三四十度,地冻得比石头还硬,镐下去个白印,得用钢钎和十八磅大锤打眼,把洞眼连成排,再用钢钎撬,那活不是人干,右派们干那种活可遭罪,那抡大锤可不是谁都能抡,劲儿使小没用,抡圆又没准头,谁也不敢去扶钎,那可不是闹着玩儿,十八磅大锤抡到脑袋上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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