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他听过多少遍,已经不新鲜。艾玛和所有情妇样,新鲜魅力和衣服同脱掉之后,剩下只是赤棵裸、单调热情,没有变化外形语言。这个男人虽然是情场老手,却不知道相同外形可以表达不同内心。因为他听过卖*放荡女人说过同样话,就不相信艾玛真诚;他想,夸张语言掩盖着庸俗感情,听时候要打折扣;正如充实心灵有时也会流露出空洞比喻样,因为人从来不能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己需要、观念、痛苦,而人语言只像走江湖卖艺人耍猴戏时敲打破锣,哪能妄想感动天上星辰呢?
但是罗多夫像个旁观者那样清醒,而不像个当局者那样迷恋,他发现这种爱情中,还有等待他开发乐趣。他认为羞耻之心碍手碍脚。他就对她毫不客气。他要使她变得卑躬屈膝,腐化堕落。她对他是片痴情,拜倒得五体投地,自己也神魂颠倒,陷入个极乐深渊;她灵魂沉醉其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好像克拉伦斯公爵宁愿淹死在酒桶里样。包法利夫人*荡成习惯,结果连姿态也变。她目光越来越大胆放肆,说话越来越无所顾忌;她甚至满不在乎同罗多夫先生起散步,嘴里还叼着根香烟,“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有天,她走下燕子号班车,穿件男式紧身背心,结果,本来不信闲言碎语人,也不得不相信。包法利奶奶和丈夫大闹场之后,躲到儿子家里来,见媳妇这等模样,简直气得要命。另外还有很多事也不顺她心:首先,夏尔没有听她话,不许媳妇看小说;其次,她不喜欢“这套管家办法”;她居然指手划脚,尤其是有回,她管到费莉西头
,和子爵那个模样,就是夏尔在路上捡到、艾玛还保存着那个。然而,这些礼物使他丢面子。他拒绝好几件;她坚持,罗多夫结果只好收下,但认为她太专横,过分强人所难。她有些稀奇古怪念头。
“夜半钟声响,”她说,“你定要想:”要是他承认没有想她,那就会有没完没责备,最后总是这句永远不变话:
“你爱吗?”
“当然,爱你呀!”他答道。
“非常爱吗?”
“当然!”
“你没有爱过别女人吗?”
“你难道以为当初是童身?”他笑道喊道。
艾玛哭,他想方设法安慰她,表明心迹时,夹杂些意义双关甜言蜜语。
“唉!这是因为爱你!”她接着又说,“爱你爱得生活里不能没有你,你知道吗?有时,爱情怒火烧得粉身碎骨,多想再见到你。就问自己:‘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同别女人谈话?她们在对他笑,他朝她们走去……’不:哪个女人你也不喜欢,对不对?她们有比漂亮,但是呢,比她们懂得爱情!是你女奴,你情妇!你是国王,偶像!你真好!你漂亮!你聪明!你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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