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费莉西
压制自己感情,好不流露出来,让它慢慢削弱。她并不是不想莱昂猜到她心事;她甚至想出些机会,些突如其来变化,好使他恍然大悟。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当然,不是行动太慢就是心里害怕,还有不好意思。她想到她拒绝也许做得过份,已经错过时机,无法挽回。当然,她自尊心,自封“贤妻良母”带来喜悦,无可奈何顾影自怜得到安慰,总算聊胜于无,可以弥补点她自认为作出牺牲。
于是,肉体七情六欲,对金钱垂涎三尺,还有热情带来伤感,全都混在起,成种痛苦;——而她不但不求解脱,反而越陷越深,自寻烦恼。盘菜烧得不好,扇门关得不紧,她都有气;她埋怨自己没有丝绒衣服,错过幸福,没有实现太高理想,住房子太窄。
她最恼火是,夏尔似乎想都没有想到她在受苦。他居然以为是他使她幸福。这种愚蠢想法,在她看来,筒直是种侮辱,而他心安理得,就是无情无义。她为谁做贤妻良母?难道他不是切幸福障碍,切苦难根源,像根复复杂杂皮带上尖扣针样,从四面八方把她紧紧扣在他身上?
因此,她由于烦闷无聊而产生种种怨恨,都转移到他头上,她想努力减轻痛苦,结果反而加重愤怒,因为这种徒劳无益努力,更增加她灰心失望理由,扩大他们之间裂痕。她对自己温存体贴也起反感。家庭生活平凡使她向往奢俗豪华,夫妇生活恩爱却使她幻想婚外恋情。她恨不得夏尔打她顿,她才好理直气壮地僧恨他,报复他。有时她会大吃惊:自己居然会起这样无情念头;然而她不得不继续露出笑容,自己骗自己说:“很幸福,”然后装出幸福模样,骗别人相信自己真幸福。
其实,她讨厌这样口是心非。她也起过同莱昂私奔念头,随便到哪里去,也不管多远,只要能尝尝新生活;但想到私奔,她灵魂深处立刻裂开,朦朦胧胧地出现个黑暗深渊。
“而且他已经不再爱,”她心里想。“怎办呢?还能指望谁来帮忙,谁来安慰,谁来减轻痛苦?”
她已经精疲力竭,气急败坏,如痴似呆,老是低声哭泣,眼泪直流。
“为什不告诉先生呢?”女佣人碰到她发病时候进来,就这样问。
“这是神经有毛病,”艾玛答道。“不要告诉他,免得他难过。”
“啊!对,”费莉西接着说,“你就像小盖兰样。她是在波莱打渔老盖兰女儿,到你们家来以前,在迪厄普认识。她老是愁眉苦脸,站在门口,好像报丧裹尸布。她病看起来似乎是脑袋里起雾,医生无能为力,神甫也没办法。病得太厉害,她就个人跑到海边去,海关人员巡查时候,老看见她伏在地上,爬在鹅卵石上哭呢。后来,说也奇怪,她嫁人,病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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