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见过你父亲,但毕竟是同行,是真心感到哀痛。”
研人对导师吊唁深为感动。园田本来在大型制药公司工作,是成功开发出多款新药超流研究者。他利用工作间隙撰写大量论文,被这所大学研究生院聘为教授。除做研究,他在其他事务上也精明强悍,从制药公司手上拿到许多共同研究项目,保证充沛研究经费。研人不禁做起比较,要是自己父亲也像导师这样优秀就好。
人以冷酷之感。
从老家出发,他要连续坐两个小时电车才能到学校,有充足时间考虑自己未来。他开始忧虑家里经济状况。研人正在读研二,已经决定继续攻读博士,所以没去求职。因此,未来三年里,他学费和生活费都必须依靠母亲。
学文科个朋友曾嘲笑他“啃老”,敦促他“自己去挣学费”,但这只是可以丢弃学业、耽于游乐文科生幼稚想法。药学院所有课程几乎都是必修科目,缺个学分就无法毕业。通过药剂师国家考试和毕业考试之后,学生还得天天泡在研究生院做实验。其间忙碌程度,已不能用“过分”形容,而是达到“超乎想象”程度。平常从上午十点到深夜,研人都在药物化学实验室里度过。理论上只有星期天和节假日可以休息,但实际上,他有半数节假日都要留在实验室做实验。他从未休过长假,即使是盂兰盆节和元旦也顶多休息上五天。考上大学后,他必须过九年这样生活,才能获得博士学位,完全没精力打工挣学费。
要是放在个月前,自己还赶得上求职活动末班车,研人不禁抱怨起来。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他之所以打算攻读博士,并不是因为热爱研究工作,只是没有下定决心踏入社会。相反,入学之后,研人直心里犯嘀咕:自己是不是选错人生道路?他从未觉得药学和有机合成有趣,只是因为别也干不,只好继续沿原路走下去。可以预见,倘若自己再这样过上二十年,注定会像他父亲那样,研究冷门学科,沦为不入流研究者。
到达大学,从理工学院后门进入药学院研究大楼,研人脚步越来越沉重。他意识到,自己走得越慢,就越觉得自己没用,于是索性加快步伐。
登上铺着亚麻油毯狭窄楼梯,研人来到三楼“园田实验室”。在走廊上打开门,门后是段较短走廊。走廊两侧是放储物柜小房间和会议室,走廊尽头是教授室,尽头左侧便是实验室。
研人将羽绒服放入储物柜,换上平日打扮——牛仔裤配运动服——朝教授室望去。敞开大门内,系着领带园田教授正在工作。
园田从桌面文件上抬起头,看到研人,立刻露出担忧表情。教授即将年届六十,平常总是以与其年龄不相称活力鞭策研究生们,但此刻却脸沉痛。
“节哀顺变。你心情好些吗?”园田问。
“嗯。”研人点头,向教授为父亲葬礼送花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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