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阿巴不懂。
但博士
大概意思他还是明白。有力量强推着西边大山往前去，但东边那些山肩并着肩扎稳
脚坚决不让，也没地方可让。西边山拱出去这只大象鼻子，像
个楔子，想在对面地层上拱开个缺口，可那边岩层太坚硬，拱出来象鼻就折断。而且，这大象鼻子已经折
阿巴坐在裂缝下方不动，他想，要来就来吧。
余博士叫他起来：带
走走。
其实，博士并不要他带。博士走在他前面。两个人顺着裂缝往东边去，直走到裂缝终止断崖前。山下，江流转个大弯，又折回来。大弯弓背上，就是瓦约乡那几个散布在河谷中村庄。
两个人坐在那里，眺望河谷中景色。
沉默好久，博士问阿巴：你看出来什
没有。
成堰塞体，涨起来水会不会淹没对岸村庄。阿巴听出言外之意，他竟为这些高兴起来：也许，云中村只是滑下去些，但不会直落到江里？
数据，数据。切都要等拿到数据。
阿巴在医院看过病。躺在病床上，脱掉衣服，皮肤被抹上油，接上电线，通上电，医生就在电脑屏幕上观察。
现在，他们对大地，对山所做事情也像医生对病人样。他们往裂缝里塞进仪器，接上电脑，观察屏幕上那些波动曲线。阿巴看不懂，就坐在旁边闭着眼祈祷。阿巴注意到，这天杜鹃没有鸣叫。杜鹃鸟不会整整叫唤个夏天。杜鹃会在夏天某个时刻突然停止鸣叫。山上夏天短，冬天长。杜鹃鸟叫是为交配产卵，如今，这个过程结束，它们要忙着把自己吃得肥肥壮壮，预备秋霜起，就向南方做长途飞行。
中午吃干粮时，阿巴不吃东西，坐在边，暗自伤心。
阿巴没看出什来。眼前都是从小就看惯风景。云中村坐落在个凸向峡谷，逼着江水转个大弯山鼻子上。老故事里说，这是好风水，因为这凸出去部分是只大象鼻子。大象伸出鼻子在岷江中饮水，才逼得江水转这个大弯。
博士说：很多年后，这段弯曲江流就没有。
博士说，这些西来大山有种力量，直要往东南方向去。但对岸那些山站在那里，不让。不让，是对面大山也无处可让。
阿巴说：不都是阿吾塔毗山神管着地方，不都是瓦约乡吗？
你说是文化单元，说是地理单元。这里，地理单元才决定切，文化是附生其上。
余博士边看电脑屏幕，不时抬头看他两眼。阿巴就知道，检查结果不好，云中村肯定会像电站样直坠到江里。
余博士给他拿来面包和盒牛奶。
阿巴摇头。
余博士说：咦，你是通神大祭师哪。
阿巴不好意思，就吃面包和牛奶。大家累，用帽子盖着脸，躺在草地上打盹。还有人都躺下，又起身，去睡在裂缝上邊。还用开玩笑口吻说：要是这会儿来个地震，不至于滑到山下，直接和滑坡体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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