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坐在明晃晃
电灯下哭泣：让
死，让死吧，反正也看不到他醒过来
。
妹妹也坐在明晃晃电灯光下：妈妈不能死，你留下
个人怎
办啊。妹妹哭几声，又忍住泪安慰母亲：天亮，就去把他找回来。知道他藏在哪里。
阿巴常常在雷雨天上山，藏身在个岩洞里，生堆火，看天边蜿蜒闪电。
阿巴是在那天醒来。
阿巴听到山下村子里通电
在回应阿巴拍打袍子上尘土声音。原来石头也是怕寂寞呀。那时，每座房子里都住着人，这些石墙就不说话。石碉里没有人住，只在顶层住许多红嘴鸦。石碉不学红嘴鸦叫声，就只学村里人说话。
仁钦出生后，阿巴就在院子里另起座自己小房子。阿巴清醒过来后，母亲就死。母亲说：放心。是放下心走，你們不要伤心。
那时村子里已经没有广播喇叭喧闹声，生产队地又分到各家各户。分地到户时候，云中村人没有那欢欣鼓舞，就说那些五十岁上下人吧，他们是村子里顶梁柱。他们十几二十岁刚开始下地时候，云中村就已经集体化，就是全村人起劳动。分地到户时候，大家都有些失落，说：以后单家独户，干起活来多不热闹啊！
又过两年，村里停几年电灯又亮起来。岷江干流上修起巨大水电站。高压线塔翻山越岭，把电输往省城，输往比省城更远地方。大家问电是不是去北京。说不是，电去上海。路过这里高压线路，也把电带回云中村。
阿巴不是被母亲用祭师父亲留下铃鼓唤醒。
阿巴是被电唤醒。
村子重新通电前半个月，电力公司电工来到村里。他们运来变压器。变压器悬空架在八根木柱支撑架子上。四周还建起不让人靠近围栏。电工进村入户，把以前阿巴他们安装旧电线拆掉，换上新电线。他们还为每家人都装上电表。说这是为让村里人养成节约用电好习惯，不能天到晚都让电灯白白开着。以前云中村电只通到家里，通到打麦场上。这回，电力公司工人还在云中村那些曲曲折折，高高低低村巷里装上路灯。那些日子，阿巴就稀里糊涂地跟在那些电工后面。好像明白什，又好像什都没有明白。但他那副若有所思样子，让他妈妈和妹妹流下泪水。
妈妈和妹妹都说：这是们家阿巴要醒过来吗？是电要叫他醒过来吗？
村里举行通电仪式那天，来好多人。从山下开上山来小汽车把所有空地都停满。村前老柏树下搭起唱歌跳舞台子。供领导讲话台子。但那天，阿巴却不见。阿巴怕热闹。阿巴躲起来。不是躲在家里，他躲到山上去。仪式从下午4点钟开始，直到黄昏降临。个领导登上台，宣布云中村二度通电，永远通电！
电灯重新亮起来时候，阿巴不在，弄得妈妈和妹妹又哭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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