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晴,到晌午剃完头,天变脸下起雨。雨倒也不大,但淋淋沥沥,下个不停。老裴看看天,时三刻,没有放晴意思。巩家庄老巩劝老裴:“吃过中饭再走吧,别再淋出病来。”
老裴:
“五里路。跑就到。”
向老巩借个蓑衣,披在身上,路跑回裴家庄。裴家庄村头有个牛屋,老裴跑到裴家庄村头,看到个少年在牛屋房檐下躲雨。老裴没在意,那个少年却冲他喊声“舅”。老裴停下脚步,定睛看,原来是他姐大儿子,名叫春生。他姐十六年前嫁到阮家庄,阮家庄离裴家庄二十二里。春生已经十五岁,早起到县城去卖布,卖完布回来,走到裴家庄,遇上下雨,便在房檐下躲雨。老裴自十年前出内蒙事,老婆老蔡不让老裴与他姐来往,老裴也就不再与他姐来往。有时趁着出去剃头,偷偷拐到阮家庄看看。突然在自家村头遇到春生,是否把他带回家,老裴有些为难。如是平日,老裴和春生说上几句话,就把他打发走。现在正赶上下雨,见过外甥,扭头就走,老裴面皮上说不过去,于是硬着头皮,把春生带回家。家里老蔡正在做饭,做是烙饼摊鸡蛋。平日家里也不吃这好,老裴和老蔡有三个孩子,两女男,今天是二女儿梅朵生日。老裴从巩家庄冒雨跑回来,也是想着梅朵。老蔡不喜欢老裴他姐,对他外甥也不待见。本来饼烙得挺厚,见老裴外甥来,揪面时手腕抖,饼开始烙得菲薄。春生是个实在人,以为到舅舅家,和自己家样,加上平日也吃不到烙饼,吃饭时,放开肚皮,裹着鸡蛋,整整吃十张烙饼。吃完饭,雨也停,春生抹抹嘴走。他走后,老蔡骂上,说老裴外甥平白无故,口气吃她家十几张烙饼;不烙饼他还不来,烙饼他嘴隔着二十多里就扎过来,这不是故意败坏人吗?他口气吃十几张饼吃饱,梅朵还饿着呢。说得梅朵也抽抽嗒嗒哭起来。这时老裴就怪外甥不懂事,不懂事不是说他不该吃饼,而是吃饼时心里没数,如吃饼吃到九张,也算吃几张饼;可他恰恰吃到十张,就能被老蔡说成十几张;怪他只顾自己肚皮,不顾舅舅难处,也不知最后两张饼差别。如果老蔡只是骂外甥吃饼,老裴也不会计较,但老蔡由外甥,终于骂到老裴他姐。本来自老裴和他姐不再公开来往,十年之间,老蔡和老裴,都没再提起过老裴他姐;现在因为几张饼,勾起老蔡话题。如只是般骂骂老裴他姐,老裴也不会计较,但老蔡骂着骂着,开始骂老裴他姐是个“骚逼”。老裴他姐做姑娘时,村里曾风传,她跟个货郎好过。就算跟货郎好过,也是十七年前事。由老裴他姐,又骂到老裴在内蒙留野种,家人都是下流胚子。如只是这骂骂,老裴还不会计较。老蔡骂着骂着起兴,突然骂道:“既然你们都下流,还找别人干啥?你们姐俩在起下流不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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