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闲话,时三刻问不得。”
李延生吃惊:“咋?”
“他去大庆。”
“去大庆干吗?”
“当年他姨随他姨父去大庆油田,全家落在大庆,前几天他老姨死,他奔丧去。”李延生愣下,接着问:“啥时候回来?”
出来?这时见屠宰场老白,推着独轮车,车上绑着个柳条筐,筐里堆满从猪身上剁下来猪蹄,从街上走过。李延生知道,这猪蹄,是送往“天蓬元帅”饭店。延津有三个屠宰场,大部分猪蹄,都送到“天蓬元帅”。看到这猪蹄,李延生突然想起,开“天蓬元帅”老朱,说不定能把钱借给他。这些天只顾心里烦闷和忧愁,就像好长时间没去澡堂洗澡样,也好长时间没去“天蓬元帅”吃猪蹄,就把这茬口给忘。老朱开着饭店,炖猪蹄卖得又好,在延津算个有钱人。老朱不但有钱,还爱听戏;正因为爱听戏,像算命老董样,李延生不唱戏,还拿李延生当个角儿;也有点像延津国营机械厂当年厂长胡占奎,因为喜欢听戏,当年收留过李延生、樱桃和陈长杰样。老朱不但爱听戏,还爱自个儿吼上几嗓子。“天蓬元帅”饭店后身,有条河,每天清晨,老朱来到河边,个人对着庄稼地吼上段戏,才算天开始。但老朱炖猪蹄行,唱戏不行,没有句唱腔能落到点上。自个儿踏不到点上,有时趁李延生来饭店吃猪蹄时候,向李延生打问唱戏诀窍。李延生虽然知道老朱不是唱戏材料,但也边啃猪蹄,边耐心地句句给他指点。老朱频频点头,有时会给李延生免单。过去有这种交往,现在李延生遇到难处,去找老朱帮忙,说起来也顺理成章。
去“天蓬元帅”饭馆,李延生没踩着饭点去。饭点上,饭店里坐满客人,张口向人借钱,李延生会不好意思;老朱正在张罗生意,心情上,也不是关照朋友时候。于是赶在半下午,信步来到“天蓬元帅”。个多月没来,看到饭店门前侧,新搭起个棚子;棚外搁着几个大铁盆,盆里堆满猪蹄,五六个杂工,每人拿把刮刀,在刮猪蹄上杂毛;刮干净个,扔到另个铁盆里。棚子里支着口大锅,大锅丈见圆,锅下烧着劈柴,“噼里啪啦”,火苗舔到锅沿;锅里,满满锅猪蹄,随着沸腾汤水在上下翻滚。
李延生掀开门帘,进到饭店,看到迎门柜台后,坐着老朱老婆,正趴在柜台上,打着算盘算账。李延生:
“把炖猪蹄大锅,咋搬到大门口?”
老朱老婆抬头看李延生眼:“翻盖厨房,只能先这凑合。”
“说不好,短则七八天,长则半个月,人都死,总得等到过七,把人埋吧。延津离大庆四千多里,中间得倒两回火车,路途上,更说不
“翻盖厨房,证明生意红火呀。”
老朱老婆边打算盘边说:“马马虎虎。”
“老朱呢?”
“找他干吗?”
“问句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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