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知道,这个人说没错。
不死权能令利维坦次次在末日后迎来新生,又在新生后等待着下次末日降临。
享有权能,也意味必须背负对应责任。
在不列颠尼亚,‘懒惰’贝尔芬格告诉立夏,利维坦实际上是逃离往最初那个特异点。
利维坦想逃离死亡,和注定命运。
在少年人绝望悲切嘶吼里,那只独自在深林中前行猫咪似有所察觉。
他扭身而望,寻声而来。
金黄眼睛,兽类竖直瞳孔,由冷酷变得温暖,雾洗般净粹凝望。
黑猫踮着脚尖,粘腻呜鸣,背脊在咕噜咕噜里起伏着。
轻粉肉垫粘着泥土,在立夏所驻足树下轻触空气和风──理所当然,什也没有。
涡流声音,海呼唤,椎刺嶙峋兽之骨。
如神心脏般雪白清澈静。
年少之梦里亡者,于海水和尘埃里再次归来,百个同样面孔和异口同声呼唤。
‘立夏──’
少年眼底如汹涌海潮,思绪纷乱昏杂。
近乎诱哄,在人类少年耳侧静静吹息,“也就是──现在。”
“你看。”他捧着少年脸颊,手下用力,偏转少年头颅向侧。
立夏仍旧没法动,也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只能按照对方意思,偏转目光。
而视线尽头,则是另番风景。
太阳明亮,涛光汹涌。
因为经历过死亡,所以想要逃离死亡,因为被喰食而哀鸣,所以想要逃离被喰食命运。为此,利维坦选择富江。
立夏看得见黑猫,而猫却看不到他,也无法触及人类温度。
兽类眨眨金色眼睛,显得格外茫然,可他最终还是步三回头远去,越来越远,再没回头。
“你在难过?”身份不明人蹲下身体,似乎是在仰望着少年脸,语气里难免带上几分好奇,“为什要难过?那只是会发生‘必然’。”
“混沌之龙利维坦死去,作为地狱之君迎来新生。”他声音若金石,击鸣出太古所掩盖真实,“利维坦享有不死权能,也必定履行这权能所带来职责。这是规定,也是法则。”
同时,这也说明,利维坦出现正意味着末日到来。
明亮日光如幻影,在他眼前熄灭消却,结束昨日。
“利维坦曾在末日喰食里死去。”身份不明男人,站在少年身边,告诉他那是曾经发生过事,“这次,也是这样。”
“……不要。”少年绀蓝眼底流露出几分哀求,“不要这样。”
自喉咙滚出悲意,喑哑着渴慕逢生光。
“富江──!”
澎湃磅礴巨浪冲刷里,摇摇欲坠岛屿,屋舍倾颓,人类在绝望哭泣。
死去人,和巨浪中晃动大船,十字架尖端拂落圣光。
形似鲸鱼龙,在被选中圣洁者喰食里哀鸣,直至死去。
立夏惊骇地注视着巨兽雪白残骸坠落深海,涡流逆回。
他突然回忆起,曾经坠落那片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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