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定,叫取瓶好酒来。小二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之类,即便筛酒。何九叔心中疑忌,想道:“这人从来不曾和吃酒,今日这杯酒必有跷蹊。……”
两个吃半个时辰,只见西门庆去袖子里摸出锭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九叔,休嫌轻微,明日别有酬谢。”何九叔叉手道:“小人无半点效力之处,如何敢受大官人见赐银两?大官人便有使令小人处,也不敢受。”西门庆道:“九叔休要见外,请收过却说。”何九叔道:“大官人但说不妨,小人依听。”西门庆道:“别无甚事,少刻他
排不得!”王婆道:“有甚麽难处,帮你便。”
那婆子便把衣袖卷起,舀桶汤,把抹布撇在里面,掇上楼来;卷过被,先把武大嘴边唇上都抹,却把七窍淤血痕迹拭净,便把衣裳盖在尸上。两个从楼上步掇扛将下来就楼下寻扇旧门停;与他梳头,戴上巾帻,穿衣裳,取双鞋袜与他穿;将片白绢盖脸,拣床乾净被盖在死尸身上,却上楼来收拾得乾净。王婆自转将归去。那婆娘便号号地假哭起养家人来。
看官听说,原来但凡世上妇人哭有三样:有泪有声谓之哭,有泪无声谓之泣,无泪有声谓之号。
当下那妇人乾号歇,却早五更。天色未晓,西门庆奔来讨信。王婆说备细。西门庆取银子把与王婆,教买棺材津送,就叫那妇人商议。
这婆娘过来和西门庆说道:“武大今日已死,只靠着你做主!”西门庆道:“这个何须得你说。”王婆道:“只有件事最要紧。地方上团头何九叔,他是个精细人,只怕他看出破绽不肯殓。”西门庆道:“这个不妨。自分付他便。他不肯违言语。”王婆道:“大官人便用去分付他,不可迟误。”西门庆去。
到天大明,王婆买棺材,又买些香烛纸钱之类,归来与那妇人做羹饭,点起盏随身灯,邻舍坊厢都来吊问。那妇人虚掩着粉脸假哭。众街坊问道:“大郎因甚病患便死?”那婆娘答道:“因害心疼病症,日日越重,看看不能够好,不幸昨夜三更死!”又哽哽咽咽假哭起来。
众邻舍明知道此人死得不明,不敢死问他,只自人情劝道:“死是死,活自要过,娘子省烦恼。”那妇人只得假意儿谢。众人各自散。
王婆取棺材,去请团头何九叔。但是入殓都买,并家里应物件也都买,就叫两个和尚晚些伴灵。多样时,何九叔先拨几个火家来整顿。
且说何九叔到巳牌时分慢慢地走出来,到紫石街巷口,迎见西门庆叫道:“九叔,何往?”何九叔答道:“小人只去前面殓这卖炊饼武大郎尸首。”西门庆道:“借步说话则个。”
何九叔跟着西门庆,来到转角个小酒店里,坐下在阁儿内。西门庆道:“何九叔,请上坐。”何九叔道:“小人是何等之人,对官人处坐地。”西门庆道:“九叔何故见外?且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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