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武松见大虫扑来,只闪,闪在大虫背後。那大虫背後看人最难,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掀,掀将起来。武松只闪,闪在边。大虫见掀他不着,吼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振得那山冈也动,把这铁棒也似虎尾倒竖起来只剪。武松却又闪在边。原来那大虫拿人只是扑,掀,剪;三般捉不着时,气性先自没半。那大虫又剪不着,再吼声,兜兜将回来。
武松见那大虫复翻身回来,双手轮起哨棒,尽平生气力,只棒,从半空劈将下来。只听得声响,簌簌地,将那树连枝带叶劈脸打将下来。定睛看时,棒劈不着大虫,原来打急,正打在枯树上,把那条哨棒折做两截,只拿得半在手里。那大虫咆哮,性发起来,翻身又只扑扑将来。武松又只跳,却退十步远。那大虫恰好把两只前爪搭在武松面前。武松将半截棒丢在边,两只手就势把大虫顶花皮胳嗒地揪住,按按将下来。那只大虫急要挣扎,被武松尽力气捺定,那里肯放半点儿松宽。
武松把只
看时,上面写道:“近因景阳冈大虫伤人,但有过往客商可於巳午未三个时辰结夥成队过冈,请勿自误。”
武松看笑道:“这是酒家诡诈,惊吓那等客人,便去那厮家里歇宿。却怕甚麽鸟!”横拖着哨棒,便上冈子来。
那时已有申牌时分,这轮红日厌厌地相傍下山。武松乘着酒兴,只管走上冈子来。走不到半里多路,见个败落山神庙。行到庙前,见这庙门上贴着张印信榜文。武松住脚读时,上面写道:
阳谷县示:为景阳冈上新有只大虫伤害人命,见今杖限各乡里正并
猎户人等行捕未获。如有过往客商人等,可於巳午未三个时辰结伴过
冈;其馀时分,及单身客人,不许过冈,恐被伤害性命。各宜知悉。
政和……年……月……日。
武松读印信榜文,方知端有虎;欲待转身再回酒店里来,寻思道:“回去时须吃他耻笑不是好汉,难以转去。”存想回,说道:“怕甚麽鸟!且只顾上去看怎地!”
武松正走,看看酒涌上来,便把毡笠儿掀在脊梁上,将哨棒绾在肋下,步步上那冈子来;回头看这日色时,渐渐地坠下去。此时正是十月间天气,日短夜长,容易得晚。武松自言自说道:“那得甚麽大虫!人自怕,不敢上山。”
武松走直,酒力发作,焦热起来,只手提哨棒,只手把胸膛前袒开,踉踉跄跄,直奔过乱树林来;见块光挞挞大青石,把那哨棒倚在边,放翻身体,却待要睡,只见发起阵狂风。那阵风过,只听得乱树背後扑地声响,跳出只吊睛白额大虫来。武松见,叫声“阿呀“,从青石上翻将下来,便拿那条哨棒在手里,闪在青石边。那大虫又饿,又渴,把两只爪在地上略按按,和身望上扑,从半空里撺将下来。武松被那惊,酒都作冷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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