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要非常非常感谢你呢,”安娜说。“可是您不和们道吃饭吗?”
弗龙斯基几乎觉察不出地耸耸肩。他简直不明白安娜用意。她为什把这位老公爵小姐带到家里来,她为什留图什克维奇吃饭,而最叫人惊讶,她为什要差他去定包厢呢?以她现在处境,居然要去看帕蒂歌剧,她明明知道在那里她会遇见社交界所有熟人,这能够想像吗?他用严肃眼光望着她,但是她却以那挑战、又似快乐、又似绝望、使他莫名其妙眼光来回答。吃饭时候,安娜挑衅似地快活,看上去简直好像是在和图什克维奇和亚什温卖弄风情。当他们吃完饭站起身来,图什克维奇去定包厢时候,亚什温走出去抽烟,弗龙斯基就同着他走到楼下他自己房里去。在那里坐会之后,他又跑上楼来。安娜已经穿上她在巴黎定制、低领口
三十二
当弗龙斯基回到家时候,安娜还没有回来。他走后不久,据他们告诉他说,有位太太来看她,她就同她道出去。她出去没有留下话说她到什地方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而且整个早晨她到什地方去也没有对他提起句——这切,再加上看到她早晨那奇怪兴奋脸色,想起她在亚什温面前几乎抢似地从他手里夺去她儿子照片时那种含着敌意神情,使他沉思起来。他下决心定要对她说说明白。于是他就在客厅里等她。但是安娜并不是单独个人回来,却带来她没有出嫁老姑母奥布隆斯基公爵小姐。这就是早晨来过那位太太,安娜是同她道出去买东西。安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弗龙斯基忧虑和惊讶表情,开始快活地对他说她早晨买什东西。他看出她心里发生什不寻常变化:当她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候,在她闪烁眼睛里有种紧张、注意神色;在她言语和动作里有那种神经质敏捷和优美,那在他们接近初期曾经那迷惑过他,而现在却使他激怒和惊恐。
开四个人饭。大家已经聚拢,正要走进小餐室去时候,图什克维奇带贝特西公爵夫人给安娜口信到来。贝特西公爵夫人说她不能来送行,请她原谅;她身体略感不适,可是请安娜在六点半和九点钟之间到她那里去。弗龙斯基听到这种时间限制——那分明是为使她不至于遇见什人而定下——就瞥安娜眼;但是安娜却似乎没有注意到样子。
“很抱歉,在六点半到九点钟之内恰恰有事不能来,”她带着微微笑意说。
“公爵夫人定会很难过呢。”
“也是。”
“你大概要去听帕蒂①戏吧?”图什克维奇说——
①帕蒂(1840—1889),意大利歌星,于八七二年至八七五年在俄国演出。
“帕蒂?你给出个好主意。假使还定得到包厢话定去。”
“可以定到个,”图什克维奇自告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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