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种混织着懊恼和期望心情——懊恼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摆不脱熟人,期望是想找到点什消遣来调剂下他单调生活——弗龙斯基又回头望望那个走开去又站住绅士,于是两人眼睛同时闪闪发光。
“戈列尼谢夫!”
“弗龙斯基!”
这真是戈列尼谢夫,弗龙斯基在贵胄军官学校同学。在学校时代,戈列尼谢夫是属于自由派;他以文官资格离开学校,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服务过。两个朋友离开学校就各走各路,以后只见过次面。
在那次会面时候,弗龙斯基发现戈列尼谢夫选择种自命不凡自由主义活动,因此他要藐视弗龙斯基事业和地位。所以弗龙斯基采取他善于使用冷淡高傲态度对待他,那意思就是说:“您喜不喜欢生活方式,都随您便,那与丝毫无关;但是假如您要想认识,您就得尊重。”而戈列尼谢夫对弗龙斯基还是抱着那种蔑视冷淡态度。因此,这第二次会见似乎定会使他们隔阂加深吧。但是现在当他们彼此认出来时候,他们两人都喜笑颜开,欢喜地叫着。弗龙斯基决没有想到他看见戈列尼谢夫会如此高兴,但是大概他自己也不解他觉得多无聊。他忘记他们上次会面所留下不愉快印象,带着坦率喜悦脸色,把手伸给他老友。同样欢喜
小心翼翼地吻吻她微笑嘴唇,让她挽着他胳臂,带着新奇亲近感觉,走出教堂。他不相信,他不能够相信这是真。直到他们惊异而羞怯眼光相遇时候他才相信,因为他感到他们已经成为体。
晚餐过后,当天晚上,新婚夫妇就到乡下去。
七
弗龙斯基和安娜道在欧洲旅行已经有三个月。他们游历威尼斯、罗马和那不勒斯,刚到达意大利个小市镇,他们打算在这里停留些时候。
个漂亮侍者领班,他那涂着发油浓发从脖颈向两边分开,穿着燕尾服,露出肥大白麻纱衬衣胸口、和串悬挂在他那圆鼓鼓肚皮上表链等小饰物,两手插在口袋里,轻蔑地眯缝着眼睛望着,正在用严厉腔调回答个拦住他绅士问题。听到门口那边上楼脚步声,领班就回过头去,看见住在旅馆中上等房间俄国伯爵,他就恭恭敬敬地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鞠躬,告诉他有个信差来过,租借“帕拉佐”①事已经办妥。管理人准备签订合同——
①意大利语:宫殿式住宅。
“噢!高兴极,”弗龙斯基说。“太太在不在家?”
“太太出去散过步,现在已经回来,”领班回答。
弗龙斯基脱下宽边软帽,拿手帕揩拭下他出汗前额和头发,那头发长得盖住他半个耳朵,朝后梳着,为好遮住他秃顶。向还站在那里凝视着他那个绅士漫不经心地瞥眼,他就要走过去。
“这位老爷是俄国人,来访问您,”领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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