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都不说话,沉默持续得太久,甚至让人感到奇怪,约摸有十来分钟。拉斯科利尼科夫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默默地用手指抓乱自己头发。波尔菲里-彼特罗维奇安静地坐在那儿等着。突然拉斯科利尼科夫轻蔑地朝波尔菲里看眼。
“您又把老套搬出来,
案件,现代案件,发生在们时代事,在这个时代,人心都变糊涂;文章里总爱引用血会使切‘焕然新’这句话;宣传人生全部意义就在于过舒适生活。这是书本上幻想,这是颗被理论搅得失去平静心;这儿可以看得出迈出第步决心,然而是种特殊类型决心,——他下定决心,就好像是从山上跌下来,或者从钟楼上掉下去似,而且好像是不由自主地去犯罪。他忘随手关门,却杀人,杀两个人,这是根据理论杀。他杀人,却不会偷钱,而来得及拿到东西,又都藏到石头底下去。他呆在门后担惊受怕,还嫌不够,又闯进门去,去拉门铃,——不,后来他在神智不清情况下,又走进那套空房子,去回味门铃响声,想再体验下背脊上发冷滋味……嗯,就假定说他是有病吧,可是还有这样事:他杀人,却自以为他是个正直人,蔑视别人,他面色苍白,还装得像个天使样,这哪里会是米科尔卡呢,亲爱罗季昂-罗曼内奇,这不是米科尔卡!”
在他以前说那些好像是放弃对他怀疑话以后,这最后几句话实在是太出乎意外。拉斯科利尼科夫像给扎刀似,浑身颤抖起来——
①脱离正统东正教教会宗教派别,叫分裂派;分裂派中又分为些不同教派。所有这些教派信徒统称为分裂派教徒。
②别古纳是分裂派中个教派。这个教派产生于十八世纪末,其成员脱离家庭,不服从当时政权,逃到森林中去生活。
“那……是谁……杀呢?”他忍不住用气喘吁吁声音问。波尔菲里-彼特罗维奇甚至急忙往椅背上靠,仿佛这个问题提得这出乎意料,使他吃惊。
“怎是谁杀?……”他反问,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是您杀,罗季昂-罗曼内奇!就是您杀……”他用深信不疑语气几乎是低声补上句。
拉斯科利尼科夫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站几秒钟,什话也没说,又坐下去。他脸上掠过阵轻微痉挛。
“嘴唇又像那时候样发抖,”波尔菲里-彼特罗维奇甚至好像同情似地喃喃地说。“罗季昂-罗曼内奇,看来,您没正确理解意思,”沉默会儿,他又补充说,“所以您才这吃惊。来这里正是为把切都说出来,把事情公开。”
“这不是杀,”拉斯科利尼科夫喃喃地说,真像被当场捉住、吓得要命小孩子。
“不,这是您,罗季昂-罗曼内奇,是您,再不会是任何别人,”波尔菲里严峻而且深信不疑地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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