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他们从院子里进去,上四楼。越上去楼梯越暗。已经差不多十点,虽说在这个季节彼得堡没有真正黑夜①,可是楼梯上边还是很暗——
①夏天彼得堡是“白夜”季节。
最上面道楼梯尽头,扇熏黑小门敞着。个蜡烛头照亮十来步长间极其简陋小屋;从楼梯平台上就能看到整个屋里情况。东西丢得到处都是,乱糟糟,孩子们穿各种破衣服更是如此。后半间房子前挂着条破床单。大概床就摆在床单后面。屋里只有两把椅子和张破烂不堪漆布面沙发,沙发前摆着张厨房里用旧松木桌子,没上过漆,上面也没铺任何东西。桌边个铁烛台上点着段快要燃尽脂油蜡烛头。看来马尔梅拉多夫是住在间单独房间里,而不是住在半间屋里,不过他这间房间是条通道。通往里面几间像笼子般小房间门半开着,那些小房间是由阿玛莉娅-利佩韦赫泽尔套住房分隔成。那里人声嘈杂,喊声尖锐刺耳。人们在哈哈大笑。大概正在打牌和喝茶。有时会从里面飞出几句不堪入耳话来。
拉斯科利尼科夫立刻就认出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这是个瘦得可怕女人,相当高,身材苗条匀称,还有头美丽深褐色头发,面颊当真红艳艳。她双手紧按着胸口,嘴唇干裂,呼吸时快时慢,若断若续,正在自己那间不大屋子里踱来踱去。她两眼闪闪发光,好像寒热发作,但目光锐利而又呆板,将要燃尽蜡烛头最后微光在她脸上轻轻抖动着,烛光中这张神情激动不安、害肺病脸,使人产生种痛苦印象。拉斯科利尼科夫觉得,她好像只有三十来岁,当真与马尔梅拉多夫并不相配……她既没听到、也没发觉进来人;大概她正想得出神,所以既听不到,也看不见。屋里又闷又热,可是她没有开窗;从楼梯上飘进股臭气,但通楼梯门却没关上;阵阵抽香烟烟,犹如波浪般,穿过没关好房门,从里面屋里冲进来,她在咳嗽,可是没有把房门掩上。只有五、六岁、最小女儿蜷缩着身子,头埋在沙发上,半躺半坐地睡在地板上。个比她大岁小男孩,浑身发抖,正在墙角落里哭泣。大概他刚挨过打。八、九岁大女儿个子挺高,瘦骨嶙嶙,穿件千疮百孔破衬衣,裸露双肩上披着件德拉德达姆呢旧斗篷,大概这件斗篷是两年前给她缝,因为现在已经达不到她膝盖;她正站在墙角落里小弟弟身边,用自己干瘦得像火柴棒样细长手臂搂着他脖子。她大概是在哄他,正对着他悄悄地说着什,千方百计让他别再哭起来,同时用自己那双老大老大黑眼睛恐惧地注视着母亲,在她那瘦削、惊恐小脸上,那双眼睛好像显得更大。马尔梅拉多夫没有进屋,就在房门口跪下来,却把拉斯科利尼科夫推到前面。那女人看到个陌生人,刹时间清醒过来,心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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