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可以替推荐下,美国有什大学要请人教书,还是想出去教两年。”
“可是——恐怕他们不会请中国人教英国文学哩。”
“当然,当然,”余教授咳下,干笑道,“不会到美国去教拜仑——是说有学校需要人教教中文什。”
“哦——”吴柱国迟疑,说道,“好,替你去试试吧。”
吴柱国坐进车内,又伸出手来跟余教授紧紧握下,余教授踅回家中,他长袍下摆都已经潮湿,冷冰冰贴在他腿胫上,他右腿关节,开始剧痛起来。他拐到厨房里,把暖在炉灶上那帖于善堂膏药,取下来,热烘烘便贴到膝盖上去,他回到客厅中,发觉靠近书桌那扇窗户,让风吹开,来回开阖,发出砰砰响声,他赶忙蹭过去,将那扇窗拴上。他从窗缝中,看到他儿子房中灯光仍然亮着,俊彦坐
“你要回来?”
“还有年便退休。”
“是吗?”
“现在个人在那边,颖芬不在,饮食很不方便,胃病常常犯,而且——又没有儿女。”
“哦——”
们饭碗都抢跑。”余教授说着跟吴柱国两人都苦笑起来,余教授立起身,又要去替吴柱国斟茶,吴柱国忙止住他,也站起来说道:
“明天早还要到政治大学去演讲,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他沉吟下,“后天便要飞西德,去参加个汉学会议,你不要来送,这就算告辞吧。”
余教授把吴柱国大衣取来递给他,有点歉然说道:
“真是,你回来趟,连便饭也没接你来吃。现在这位太太——”余教授尴尬笑下。
“嫂夫人哪里去?还忘问你。”吴柱国马上接口道。
“看南港那带还很幽静,中央研究院又在那里。”
“南港住家是不错。”
雨点从纸伞破洞漏下来,打在余教授和吴柱国脸上,两个人都冷得缩起脖子。辆计程车驶过巷口,余教授马上举手截下。计程车司机打开门,余教授伸出手去跟吴柱国握手道别,他执住吴柱国手,突然声音微微颤抖说道:
“柱国,有件事,直不好意思向你开口——”
“嗯?”
“她在隔壁,”余教授有点忸怩起来,“在打麻将。”
“哦,那你便替问候声吧。”吴柱国说着,便走向大门去。余教授仍旧套上他木履,撑起他那把破油纸伞,跟出去。
“不要出来,你走路又不方便。”吴柱国止住余教授。
“你没戴帽子,送你程。”余教授将他那把破纸伞遮住吴柱国头顶,只手揽在他肩上,两个人向巷口走出去。巷子里片漆黑,雨点无边无尽飘洒着。余教授和吴柱国两人依在起,踏着巷子里积水,步步,迟缓、蹒跚、蹭蹬着。快到巷口时候,吴柱国幽幽说道:
“钦磊,再过阵子,也许也要回台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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