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只摆堂精巧红木几椅,几案上搁着套景泰蓝瓶樽,只观音樽里斜插几枝万年青;右侧壁上,嵌面鹅卵形大穿衣镜。钱夫人走到镜前,把身上那件玄色秋大衣卸下,个女仆赶忙上前把大衣接过去。钱夫人往镜里瞟眼,很快用手把右鬓绺松弛头发抿下,下午六点钟才去西门叮红玫瑰做头发,刚才穿过花园,吃风撩,就乱。钱夫人往镜子又凑近步,身上那件墨绿杭绸旗袍,她也觉得颜色有点不对劲儿,她记得这种丝绸,在灯光底下照起来,绿汪汪翡翠似,大概这间前厅不够亮,镜子里看起来,竟有点发乌。难道真是料子旧?这份杭绸还是从南京带出来呢,这些年都没舍得穿,为赴这场宴才从箱子底拿出来裁。早知如此,还不如到鸿翔绸
钱夫人到达台北近郊天母窦公馆时候,窦公馆门前两旁汽车已经排满,大多是官家黑色小轿车,钱夫人坐计程车开到门口她便命令司机停下来,窦公馆两扇铁门大敞,门灯高烧,大门两侧边站个卫士,门口有个随从打扮人正在那儿忙着招呼宾客司机,钱夫人下车,那个随从便赶紧迎上来,他穿身藏青哗叽中山装,两鬓花白。钱夫人从皮包里掏出张名片递给他,那个随从接过名片,即忙向钱夫人深深行个礼,操苏北口音,满面堆着笑容说道:
“钱夫人,是刘副官,夫人大概不记得?”
“是刘副官吗?”钱夫人打量他下,微带惊愕说道,“对,那时在南京到你们大悲巷公馆见过你。你好,刘副官。”
“托夫人福。”刘副官又深深行礼,赶忙把钱夫人让进去,然后抢在前面用手电筒照路,引着钱夫人走上条水泥砌汽车过道,绕着花园直往正屋里行去。
“夫人这向好?”刘副官行引着路,回头笑着向钱夫人说道。
“还好,谢谢你,”钱夫人答道,“你们长官夫人都好呀?有好些年没见着他们。”
“们夫人好,长官最近为公事忙些。”刘副官应道。
窦公馆花园十分深阔,钱夫人打量下,满园子里影影绰绰,都是些树木花,围墙周遭,却密密栽圈椰子树,片秋后清月,已经升过高大椰子树干子来。钱夫人跟着刘副官绕过几丛棕桐树,窦公馆那座两层楼房子便赫然出现在眼前,整座大楼,上上下下灯光通明,亮得好像烧着般;条宽敞石级引上楼前个弧形大露台,露台石栏边沿上却整整齐齐置十来盆排齐胸桂花,钱夫人踏上露台,阵桂花浓香便侵袭过来。楼前正门大开,里面有几个仆人穿梭般来往着,刘副官停在门口,哈着身子,做个手势,毕恭毕敬说声:
“夫人请。”
钱夫人走入门内前厅,刘副官便对个女仆说道:“快去报告夫人,钱将军夫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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