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朴公转头过去提高声音,“孟养,他性子太烈。做辈子事,却把世人都得罪。就是和仲默两人还能说说他。”
“恩师对朴公和仲公二位向推崇备至。”雷委员欠身转向朴公,脸上充满敬意说道。朴公捋捋他胸前那挂银须,微微笑下。
“和仲默倒未必真有什地方叫他折服。不过,们三人当初结识,却颇有段渊源——这个,恐怕连你也不太清楚呢。”
“记得恩师提过:他和朴公、仲公都是四川武备学堂同学。”
“那倒是。不过,这里头曲折,说来又是话长——”朴公轻轻叹下,微微带笑合上目。雷委员看见朴公闭目沉思起来,并不敢惊动他,静等刻工夫,才试探着说道:
块天籁阁珍藏古砚,只透雕竹笔筒里插着各式毛笔,桌上单放着部翻得起毛线装《资治通鉴》。靠窗右边,有个几案,案头搁着部大藏金刚经,经旁有支饕餮纹三脚鼎古铜香炉,炉内积满香灰,中间还插着把烧剩香棍。“你们老师——”朴公坐下后,沉思良久,才开言道。“是,朴公。”朴公说句,没有接下去,雷委员便答腔道。
“你们老师,和相处,前后总有五十多年——”朴公顿顿才又说道,“他为人,知道得太清楚。”
“是,朴公,”雷委员答道,“恩师和朴公厚谊们都知道。”
“‘狂狷’二字是你老师好处,可是他辈子吃亏,也就是这个上头。孟养——他性子是太刚些。”朴公点着头叹口气。
“恩师为人,实在是叫人景仰。”雷委员说道。
“朴公讲给们晚辈听听,日后替恩师作传,也好有个根据。”
“唔——”朴公吟哦下,“说起来,那还是辛亥年间事情呢,仲默和他夫人杨蕴秀,刚从日本回来,他们在那边参加同盟会,回来是带使命:在四川召集武备学堂g,m分子,去援助武汉那边大举起义。那时四川哥老会袍哥老大,正是八千岁罗梓舟,他带头掩护们暗运军火入武昌。其实们几个人虽然是先后同学,彼此并不认识,那次碰巧都归成组。们自称是‘敢死队’,耳垂上都贴红做暗记,提出口号是‘g,m倒
“虽然这样说,跟他共事就有点难,”朴公转向雷委员,“你做过他这些年幕僚,你当然知道。”
“是,是,”雷委员赶快接口道,“恩师行事,向令重如山,口出必行,那是没有人敢违背。”
“你们背地下都把他比做七月里大太阳——烈不可当,是吗?”朴公侧过身去,微笑着问道。雷委员会心笑下,却没敢答腔。朴公把头上貂皮帽摘下来,用手搔下头上那几络白发,又独自沉思起来。
“其实,他晚年也是十分孤独——”隔半晌,朴公才喃喃自语说道。
“嗯,朴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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