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第次这样认真地面对红炉与药罐。他有种说不清楚感觉。他好像也是挺喜欢看这道风景。
温幼菊往罐里续点清水之后,依然坐下来。她没有看桑桑,望着红炉与药罐问他:“害怕吗?”
桑桑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害怕还是不害怕。他甚至有点渴望自己生病。但他又确实感觉到,事情似乎太严重。他倒是有种模模糊糊孤独感。
桑桑望着炉口上似有似无红焰,不说话。
“你来听听故事吧。”温幼菊回忆着,“很早就失去父母。是奶奶把带大。得永远记住奶奶,永生永世。这倒不在于奶奶知冷热,知饥饱,而在于她使学会活着所必要平静和坚韧。奶奶是个寡言人。细想起来,奶奶没有留给太多话。在记忆里,最深刻,只有她留下两个字:别怕!这几乎是她留给全部财富,但这财富是无比珍贵。记得七岁时,那年冬天,望着门前那条冰河,很想走过去。想站在对岸,然后自豪地大声叫奶奶,让她来看。但走到冰上时,却不敢再往前走,虽然明明知道,冰已结得很厚很厚。这时,感觉到身后岸上,站着奶奶。没有回头看她,但能感觉到奶奶目光——鼓励目光。当还在犹豫不决时,听到她声音:别怕!奶奶声音不大,但在听来,却像隆隆雷声。走过去,走过去,直走过去……登上对岸,回头看,奶奶正拄着拐棍站在寒冷大风
她感到自己很温馨,也很有人情。
因为她房间年四季总飘逸着发苦药香,蒋轮就在她门上挂小块木牌,那上面写两个字:药寮。
桑桑不懂“寮”是什意思,蒋轮就告诉他:“寮就是小屋。”
温幼菊笑笑,没有摘掉牌子。她小屋本就是熬药地方。她喜欢熬药,甚至喜欢自己有病。“药寮”——这个名字挺古朴,挺雅。
桑桑进屋子时,温幼菊正在熬药。
温幼菊坐在小凳上,见桑桑,也给他张小凳,让他与她起面对着熬药炉子。
这是只红泥小炉,样子很小巧。此时,炭正烧得很旺,从药罐下空隙看去,可以看到粒粒炭球,像枚枚蛋黄样鲜艳,炉壁似乎被烧得快要溶化成金黄色*流动泥糊。
立在炉上那只黑色*瓦罐,造型土气,但似乎又十分讲究,粗朴身子,配只弯曲得很优稚壶嘴和个很别致壶把。药已经煮开。壶盖半敞,蒸气推动着壶盖,使它有节奏地在壶口上弹跳着。蒸气缕缕地升腾到空中,然后淡化在整个小屋里,使小屋里洋溢着种让人头脑清醒药香。
在深秋夜晚,听着窗外秋风吹着竹林与茅屋,小红炉使桑桑感到十分温暖。
温幼菊没有立即与桑桑说话,只是看着红炉上药罐,看着那袅袅飘起淡蓝色*蒸气。她神情,就像看着道宁静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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