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从天而降（10 / 21）

旁刀斧手各执大刀侍立，只听得军中号角吹起，午时已届。鲁有脚走进帐来，说道：“小人已想得个计策，但怕官人难以照计行事。”郭靖大喜，说道：“快说，就是要性命也成，有甚难行？”鲁有脚指着秃木峰峰顶道：“今晚子时三刻，黄帮主在峰顶相候。”郭靖呆，道：“她怎上得去？你莫骗。”鲁有脚道：“早说官人不肯依言，纵然想得妙计，也是枉然。”说罢打躬，转身出帐。郭靖心想：“果然蓉儿随口句话，就叫束手无策。这秃峰山比铁掌山中指峰尚高数倍，蒙古悬崖更是不能与之相比。难道峰上当真有甚神仙，能垂下绳子吊上去？”当下闷闷不乐遣去刀斧手，单骑到秃木峰下察看，但见那山峰上下便似般粗细，峰周结层厚冰，晶光滑溜，就如当日冻困欧阳锋那根大冰柱般，料想自有天地以来，除飞鸟之外，决无人兽上过峰顶。他仰头望峰，忽地拍声，头上皮帽跌落雪地，刹那间心意已决：“不能和蓉儿相见，生不如死。此峰虽险，定当舍命而上，纵然失足跌死，也是为她番心意。”言念及此，心下登时舒畅。这晚他饱餐顿，结束停当，腰中插匕首，背负长索，天未全黑，便即举步出帐。只见鲁、简、梁三长老站在帐外，说道：“小人送官人上峰。”郭靖愕然道：“送上峰？”鲁有脚道：“正是，官人不是与黄帮主有约，要在峰顶相会？”郭靖大奇，心道：“难道蓉儿并非骗？”又惊又喜，随着三人走到秃木峰下。只见峰下数十名亲兵赶着数十头牛羊相候。鲁长老道：“宰罢！”名亲兵举起尖刀，将头山羊后腿割下来，乘着血热，按在峰上，顷刻间鲜血成冰，将条羊腿牢牢冻在峰壁，比用铁钉钉住还要坚固。

郭靖尚未明白此举用意，另名亲兵又已砍下条羊腿，粘上峰壁，比先前那条羊腿高约有四尺。郭靖大喜，才知三长老是用羊腿建搭梯级，当斯酷寒，再无别法更妙于此。只见鲁有脚纵身而起，稳稳站在第二条羊腿之上。简长老砍下条羊腿，向上掷去，鲁有脚接住又再粘上。过不多时，这“羊梯”已高达十余丈，在地下宰羊传递上去，未及粘上峰壁，已然冻结。郭靖与三长老垂下长索，将活羊吊将上去，随杀随粘。待“羊梯”建至山峰半腰，罡风吹来比地下猛烈倍增，幸好四人均是武功高手，身子虽微微摇晃，双脚在羊腿上站得极稳，兀自生怕滑溜失足，四人将长索缚在腰间，互为牵援，直忙到半夜，这“羊梯”才建到峰顶。三长老固然疲累之极，郭靖也已出好几身大汗。鲁有脚喘好几口气，笑道：“官人，这可饶小人？”郭靖又是歉仄，又是感激，说道：“真不知该当如何报答三位才好。”鲁有脚道：“这是帮主之令，再为难事也当遵办。谁教们有这位刁钻古怪帮主呢。”三长老哈哈大笑，面向山峰，缓缓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