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吃就不要紧,真是你老胡家有天福,吉星高照,你家差点没有摊人命。”
(于是他又给出个偏方,这偏方,据他说已经不算是偏方,就是东二道街上“李永春”药铺先生也常常用这个方单,是用就好,百试,百灵。无管男、女、老、幼,吃个好。
(有说,黄连可怎能够吃得?黄连是大凉药,出虚汗像她这样人,吃黄连就要泄元气,个人要泄元气那还得吗?)
(又个人说:)
“那可吃不得呀!吃过不去两天就要命归阴。”
(团圆媳妇婆婆说:)
“那可怎办呢?”
(奶奶婆婆问:)
“可哪儿来肉?”
(大孙子媳妇说:)
“你老人家吃就吃吧,反正是孙子媳妇给你做。”
(那团圆媳妇婆婆是在灶坑里边搭起瓦来给她焙药。边焙着,边说:)
(再说西院杨老太太,她也有个偏方,她说黄连二两,猪肉半斤,把黄连和猪肉都切碎,用瓦片来焙,焙好,压成面,用红纸包分成五包包起来。每次吃包,专治惊风,掉魂。)
(这个方法,倒也简单。虽然团圆媳妇害病可不是惊风,掉魂,似乎有点药不对症。但也无妨试试,好在只是二两黄连,半斤猪肉。何况呼兰河这个地方,又常有卖便宜猪肉。虽说那猪肉怕是瘟猪,有点靠不住。但那是治病,也不是吃,又有甚关系。)
“去,买上半斤来,给她治治。”
(旁边有着赞成说:)
“反正治不好也治不坏。”
(那个人就慌忙问:)
“吃没有呢?”
(团圆媳妇婆婆刚开口,就被他家聪明大孙子媳妇给遮过去,说:)
“没吃,没吃,还没吃。”
(那个人说:)
“这可是半斤猪肉,条不缺……”
(越焙,那猪肉味越香,有匹小猫嗅到香味而来,想要在那已经焙好肉干上攫爪,它刚伸爪,团圆媳妇婆婆边用手打着那猫,边说:)
“这也是你动得爪吗!你这馋嘴巴,人家这是治病呵,是半斤猪肉,你也想要吃口?你若吃这口,人家病可治不好。个人活活地要死在你身上,你这不知好歹。这是整整半斤肉,不多不少。”
(药焙好,压碎就冲着水给团圆媳妇吃。)
(天吃两包,才吃天,第二天早晨,药还没有再吃,还有三包压在灶王爷板上,那些传偏方人就又来。)
(她婆婆也说:)
“反正死马当活马治吧!”
(于是团圆媳妇先吃半斤猪肉加二两黄连。)
(这药是婆婆亲手给她焙。可是切猪肉是他家大孙子媳妇给切。
那猪肉虽然是连紫带青,但中间毕竟有块是很红,大孙子媳妇就偷着把这块给留下来,因为她想,奶奶婆婆不是四五个月没有买到点晕腥吗?于是她就给奶奶婆婆偷着下碗面疙瘩汤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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