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小司和之昂就在那条路人稀少水泥马路上来往,在朝阳里沉默,在夕阳里难过地低头。
时光刻刀刀刀不留情面,之昂下巴已是圈少年独有青色胡碴。在很多个回家黄昏里,小司都在想,们就这长大?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朝着漫长未来成长过去。
时间在瞬间停顿,个夕阳满天黄昏里,小司和之昂同时抬起头,听到监测心跳仪器那声波形回归直线长音。
立夏起床后在日历上又画掉个日子,还有十七天开学。日子竟然过得如此漫长,立夏也微微觉得有些奇怪。有时候跑去七七家里找她聊天,会讲起浅川中很多事情,聊着聊着总会聊到浅川中那两个全校老师都当做宝贝学生傅小司和陆之昂。可以聊东西很多,比如陆之昂永远不变那个蓝色背包,傅小司惯常白衬衣,两个人都爱喝可乐,陆之昂无法无天仰天大笑,傅小司眼睛里终年大雾,教室里那两张画满花纹课桌,冬天里黑色长风衣,在年就要过去时候,立夏反而全部清晰地在心里回想起来。
每次谈到这里立夏心里都会稍微有些伤感。早知道当初就不留电话给他们两个,弄得现在如此沮丧。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在忙什,立夏在家里偶尔看到那部安静
白云背后。
头顶是十七岁寂寞蓝天。永远都是。
消失。
那些声音。
之后时间里,傅小司每天早上骑车去陆之昂家,然后和他起去医院。
以前每天上学是之昂到楼下叫他,现在颠倒过来,每天早上傅小司甚至比上学时候起得都早,匆忙地刷牙洗脸,然后飞快地仰起喉咙喝下牛奶,抓起面包就朝楼下冲。路上咬着面包时候,扶车把那只手食指和中指都会叠在起祷告,上帝请保佑之昂今天心情愉快。
路上总是不太说话,阳光从香樟枝叶间摇晃下来洒在两个男孩子身上。高二,突然变成十七岁男生,身子日渐变得修长而瘦削,肌肉呈现线条。肩胛骨在白衬衣里显出清晰轮廓。而在医院,陆之昂妈妈因为脑瘤关系,头部开刀,缝很多针,再加上化疗关系,头发都掉光。他妈妈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偶尔清醒过来陆之昂就会马上俯身下去,而之后她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傅小司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事情,大部分时间在旁边病床上看书,偶尔会在白纸上随手画些花纹。而陆之昂差不多都是蜷着两条腿在椅子上红着眼睛发呆。偶尔小司削个苹果,然后分半给他。
日子就这天天消逝掉,带着死亡前独有安静,庞大而让人无力。
世界像是变成颗灿烂果实,只是内核里有条虫在不断地缓慢蚕食,点点咬空果核果肉,逐渐逼近果皮。在那尖锐突破果皮下狠咬之前,世界依然是光鲜油亮样子,只有蚕食沙沙声,从世界中心点点沉闷地扩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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