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慧芬在纽约头两年过得像曼哈顿地下车那闹忙那急促。白天们都上班,晚上到家,便被慧芬那班朋友撮出去。周末两天,总有盛宴,日程常常两个月前已经排定。张嘉行和雷芷苓都有固定男友。张是个姓王医生,雷是个叫江腾工程师。他们都爱打牌,大家见面,不是麻将便是扑克。两对恋人恋爱时间,倒有泰半是在牌桌上消磨过去。李彤直没有固定对象,她男伴经常掉换。李彤对于麻将失去兴趣,她说麻将太温吞。有个星期六,李彤提议去赌马,于是们行八人便到Yonkers跑马场。李彤男伴是个叫邓茂昌中年男人,邓是从香港来,在第五街上开个相当体面中国古玩店。李彤说邓是个跑马专家,十押九中。那天太阳
Manhattan。喝完以后,她便立起身来邀周大庆去跳舞。乐队正在奏着支“恰恰”,几个南美人敲打得十分热闹。
“不大会跳恰恰。”周大庆迟疑地立起身来说。
“来教你。”李彤径自走进舞池,周大庆跟她进去。
李彤身子摆便合上那支“恰恰”激烈狂乱拍子。她舞跳得十分奔放自如,周大庆跟不上她,显得有点笨拙。起先李彤还将就着周大庆步子,跳会儿,她便十分忘形地自己舞动起来。她身子忽起忽落,愈转圈子愈大,步子愈踏愈颠踬,那阵“恰恰”旋律好像流狂风,吹得李彤长发飘带起扬起,她发上那枚晶光四射大蜘蛛衔住她发尾横飞起来。她飘带上那朵蝴蝶兰被她抖落,像团紫绣球似滚到地上,遭她踩得稀烂。李彤仰起头,垂着眼,眉头皱起,身子急切地左右摆动,好像条受魔笛制住眼镜蛇,不由己在痛苦地舞动着,舞得要解体般。几个乐师愈敲愈起劲,奏到高潮齐大声喝唱起来。别舞客都停下来,看着李彤,只有周大庆还在勉强地跟随着她。曲舞罢,乐师们和别舞客都朝李彤鼓掌喝彩起来,李彤朝乐师们挥挥手,回到座位,她脸上挂满汗珠,绺头发覆到脸上来。周大庆脸紫胀,不停地在用手帕揩汗。李彤坐下便叫侍者要酒来。慧芬拍拍李彤手背止住她道:
“李彤,你再喝就要醉。”李彤双手按住慧芬脖子笑道:
“黄慧芬,好黄慧芬,今晚你不要阻拦好不好?你不知道现在多开心,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李彤指着她胸口嚷着,她眼睛里射出来光芒好像烧得发黑般。她又喝两杯Manhattan才肯离开,走出舞厅时,她步子都不稳。门口有个黑人侍者替她开门,她抽出张十元美金给那个侍者摇摇晃晃地说道:
“你们这儿Manhattan全世界数第!”
回到家中慧芬埋怨阵说:
“叫你不要管李彤事,她那任性,真替周大庆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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