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背上,竟坐着葵花!
青铜扑通跪在水洼里,溅起片水珠……
雨过天晴时,青铜牵着牛,瘸拐地走出芦苇荡。牛背上,坐着葵花。她挎着篮子,那里面芦根,早已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根根,像象牙般白……
粮船已在几百里外路上,但因长久干旱,河中缺水,水道很浅,船行驶得很慢。
大麦地人裤带,在天天地勒紧。
大河里,嘎鱼穿着蓑衣,撑着小船,正赶着回家。
奶奶问他:“看见们家青铜和葵花吗?”
嘎鱼根本没有听见,他想将船停住细听,但那些鸭子在追撵雨点,会儿已游出去很远,他只好丢下青铜奶奶,追赶他鸭子去。
青铜再次醒来时,雨似乎小些。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忽起忽伏芦苇,两眼发直,副绝望样子。
此时葵花已经离他很远。她已完全迷失方向。她不再奔跑,而是慢慢地走着,边走,边哭泣,边呼唤着:“哥哥、哥哥……”她像丢失什,在寻找着。
每道闪电,每声炸雷,都会使她打个哆嗦。
头发被雨水冲到脸上,遮住她那双黑晶晶眼睛。这些日子,她已经瘦许多,雨水将衣服淋湿后,紧贴在她身上,人越发得显得瘦,瘦得让人可怜。
她不知道,这芦苇荡到底有多大。她只知道,哥哥和牛在等待着她,奶奶、爸爸、妈妈
在家中等待着她。她不能停下来,她要走,总能走出去。她哪里会想到,她正在向芦荡深处走去,离芦荡边缘越来越远。
青铜和葵花,两人眼睛本来就不小,现在显得更大,牙齿也特别白,闪着饥饿亮光。奶奶、爸爸、妈妈以及全体大麦地人,眼睛都变大,不仅大,而且还亮,是那种无
所有亮。张嘴,就是
找不到葵花,他也不会再回去。
雨从他黑油油头发上,不住地流到他脸上。眼前世界,是个模糊不清世界。
他低下头去,脑袋沉重得像扇磨盘,下巴几乎勾到胸上。他居然睡着。梦中,是飘忽不定葵花,是妹妹葵花,是长在田里葵花……
他隐隐约约地听到牛叫声。他抬起头来时,又听到牛叫声,并且这叫声离这儿并不远。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牛叫声响起地方张望着——
牛正在向这里奔跑,所过之处,芦苇如河水被船劈开,倒向两旁。
茫茫芦荡,已在风雨中,将这个小小人儿吞没。
青铜又回到挖芦根地方。这回,牛也不见,只有篮子芦根。
他再次晕倒在水洼里。
雷在天上隆隆滚动,天底下,烟雨鳌
在大麦地那边,奶奶、爸爸、妈妈都走动在风雨中,在呼唤着他们。奶奶拄着拐棍,雨水将她头银发洗得更加银亮。老人十分消瘦,像棵多年老,在河堤上晃动着。她呼唤着她孙子孙女,但苍老声音早已被风雨声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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