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不会提到。他对是完全绝情。”王夔龙拼命摇头。
“夔龙,你只顾怨你父亲,你可曾想过,你父亲为你受过多少罪?”傅老爷子似乎有点动气似。
“怎没有想过呢?”王夔龙无奈地说道,“就是希望他能够给个机会,设法弥补些他为所受痛苦。”
“你们说得好容易!”傅老爷子也颤声叫起来,“父亲痛苦,你们以为能够弥补得起来?不错,夔龙,你父亲从来没跟提过你,而这些年也很少与你父亲来往。但知道,他受苦,绝不会在你之下。这些年你在外面相信定受尽折磨,但是你以为你苦难只是你个人?你父亲也在这里与你分担呢!你痛,你父亲更痛!”
“可是——傅伯——”王夔龙伸出他那嶙峋瘦手抓住傅老爷子手背,哀痛地问道,“为什他连最后面都不要见呢?”
多不便地方。”
“当然喽,”王夔龙苦笑道,“叔叔也是这说,生前已经使爹爹丢尽脸,难道他出殡那天大日子还要去使他难堪?回想这些日子,直没有去替爹爹上坟,直到大七那天,才跟叔叔婶婶他们齐上六张犁去。爹爹坟还没有包好,堆黄土上面,盖着张黑油布。站在那堆黄土面前,滴眼泪也没有。看见叔叔满面怒容,知道,他定暗暗在咒骂:‘这个畜生,来到父亲墓前,还不掉泪!’——”
王夔龙冷笑两声,突然间他抬起头来。他那双深坑眼睛炯炯发光,苍白面颊变得赤红,激动地喊道:
“傅伯、傅伯,他哪里知道那刻内心在想什?那刻恨不得扑向前去,揭开那张黑油布,扒开那堆土,跳到坑里去,抱住爹爹遗体,痛哭三天三夜,哭出血来,看看洗不洗得净爹爹心中那股怨毒——他是恨透!他连他遗容也不愿见最后面呢。等十年,就在等他那道赦令。他那句话,就好像道符咒,直烙在身上,背着他那道放逐令,像个流犯,在纽约那些不见天日摩天大楼下面,到处流窜。十年,逃十年,他那道符咒在背上,天天在焚烧,只有他,只有他才能解除。可是他句话也没留下,就入土。他这是咒呢,咒永世不得超生——”
王夔龙声音好像痛得在发抖。
傅老爷子望着王夔龙,他那苍斑满布脸上充满怜悯,喃喃
“夔龙,”傅老爷子也变得激动起来,他肩胛高高耸起,他驼背压得他好像不堪负荷似,他那双铁灰寿眉蹙成团,“你这样说你父亲,太不公平!”
“不是?不是?”王夔龙喊道,“傅伯,这次来,就是想问你,爹爹去世以前,你定见过他。”
“他病重时,在荣民总医院,去看过他两次。”
“他跟你说过什来着?”
“们谈些老话。他精神不好,也没有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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