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野凤凰呢?”另外个小幺儿怯怯地探问道。
“阿凤?嗳——”赵无常又深深地吸口烟,长叹声,“他故事可就说来话长。”
赵无常那沙哑声音,在潮湿夜空里游动着,龙子和阿凤那则新公园神话,又次在莲花池台阶上,慢慢传开:阿凤他是个无父无姓野孩子。
“——是啊,他们两人是前世注定,
些他当年在公园里风光。
“们那时是公园里‘四大金刚’——”赵无常总爱这样开头,那群小幺儿,个个抬起头仰着面,无限敬畏地倾听着,“杂种仔桃太郎、小神经涂小福,还有——还有们那个最放浪最癫狂野凤凰阿凤。那时们四个人轰轰烈烈,差点没把整座公园闹得翻过来!”
“你们不知道呀,赵老大当年是个风流金刚,就是风流得过头,才给玉皇大帝打落到地狱里,当个黑无常!”小玉笑嘻嘻地站在石级下,调侃赵无常道,那群小幺儿都乐得咯咯地笑起来。
“你他妈臭嘴烂舌混账王八。”赵无常夹着香烟那只手朝着小玉乱点阵,叫骂道:
“当年你赵爷在园里风流,你身上毛还没长根,懂个屁?”他狠狠瞪小玉眼,却转过头去,继续跟那些小幺儿们讲古去。
“小兄弟,你们到西门町红玫瑰去理过发没有?”他问道,那些小幺儿都摇摇头。
“下次你们理发定要到红玫瑰,去找十三号去。你们问他:‘十三号,你桃太郎呢?’你提桃太郎,理发定免费。十三号会从头到尾讲给你们听,他和桃太郎那段孽缘。七月十五,有人还看见十三号在淡水河边中兴桥下烧纸钱,他在烧给桃太郎。桃太郎尸首始终没有找到,人家都说桃太郎怨恨太深,不肯浮起来。”赵无常猛抽口烟,叹道,“记得他跳淡水河那天晚上,还来找过,他刚吃完十三号喜酒出来,喝得烂醉。他告诉,新娘子是个超级胖婆,像条航空母舰,屁股上可以打得下桌麻将,十三号恐怕有点招架不住呢。他边说边笑,笑得泪水直流——谁知道眨眼,他却砰下跳到河里去!”
“后来呢?”个小幺儿急着问道。
“糊涂蛋!”赵无常喝骂道,“人死还有什后来?后来十三号年年都到淡水河边去祭他,不祭他害怕,怕桃太郎去找寻他。桃太郎死后,他大病场,头发脱得精光,有人说,是给桃太郎拔掉。”
“你们这群小东西哪里赶得上咱们那个大风大浪时代?”赵无常颇为不屑地感叹道,“那几个人,谈起恋爱来,不死也要疯。涂小福到今天还关在疯人院里呢。他就是爱那个华侨仔爱疯呀!那个华侨仔回美国后,涂小福连他睡过枕头也舍不得换,天到晚抱在怀里。后来他疯,听到天上飞机,就哇哇地哭。天天跑到松山机场西北航空公司柜台去问:‘美国来飞机到吗?’那个小神经还会用英文问呢!伟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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