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踩下脚踏板,齐铭就觉得像是对着身体里打气,就像是不断地踩着打气筒,直到身体像气球般被充满,膨胀,甚至几乎要爆炸。
足足骑出个小时,已经快要靠近城市边缘。齐铭才找家药店,弯腰钻进去。他找到计生柜台,低下头看看,然后用手指点在玻璃上,说,“要盒验孕试纸”。
玻璃柜台后阿姨表情很复杂,嘴角是微微地嘲弄。拿出盒丢到玻璃柜面上,指指店右边那个收银台,“去那边付钱。”
付好钱,齐铭把东西放进书包里,转身推开门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那句不冷不热“现在小姑娘,啧啧,看见帅气小伙子,骨头都轻得不知道几两重”。
齐铭把书包甩进自行车前面框里,抬手抹掉眼睛里滚烫眼泪。
“你们……做?”
“做。”
简单得几乎不会有第二种理解可能性对话。正因为简单、不会误解、不会出错,才在齐铭胸腔里拉扯出阵强过阵伤痛感。就像是没有包扎好伤口,每个动作,都会让本来该起保护作用纱布在伤口上来回地产生更多痛觉。缓慢,来回,钝重痛。
齐铭从车上跨下只脚,撑在地上,前面是红灯。所有车都停下来。
当初她决定和李哲在起时候,齐铭也知道。
东西。”
“好啊。买什?”
“验孕试纸。”
09
头顶飞过只飞鸟,留下声尖锐鸟叫声,在空气里硬生生扯出道透明口子来。刚刚沾满水手,bao露在风里,被吹得冰凉,几乎要失去知觉。
他抬腿跨上车,朝着黄昏苍茫暮色里骑去。
汹涌车流迅速淹没黑色制服身影。
光线飞快地消失在天空里。
推着车走进弄堂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弄堂里各家窗户中都透出黄色
易遥理由简单得几乎有些可笑。“会为她打架。”“很帅。”“会在放学后等在学校门口送她回家。”
那个时候,齐铭甚至小声嘀咕着,“这些不是样可以做到。”带着年轻气盛血液,回游在胸腔里。皱着眉头,口气中有些发怒。
“所有生物都有种天性,趋利避害,就像在盐浓度高水滴中微生物会自动游向盐度低水滴中去样,没有人会爱上麻烦”,易遥脸上是冷淡笑,“就是个大麻烦。”
而之后,每次齐铭看到等在学校门口李哲时,看到易遥收到鲜花时,看到易遥为去找李哲而逃课时,他都会感觉到有人突然朝自己身体里插进根巨大针筒,然后点点地抽空内部存在。
空虚永远填不满。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风几乎要将天上云全部吹散。
冬季天空,总是这样锋利高远。风几乎吹整整个冬天。吹得什都没有剩下。只有白寥寥光,从天空里僵硬地打下来。
“是李哲?”
“除他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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