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宝莉已经不肯讲中文。在白鸽坡内,她小朋友全是美国孩子,在家中,伟成也常常和她讲英文。依萍费尽心机,宝莉连父母中国名字都记不住。依萍自己是中国世家出身,受过严格家教,因此,她唯对宝莉期望就是把她训练得跟自己样:个规规矩矩中国女孩。可是去年当宝莉从夏令营回来时,穿着伟成替她买牛仔裤,含着根棒棒糖,冲着依萍大声直呼她英文名字Rose起来。依萍大吃惊,当时狠狠地教训宝莉番。宝莉说夏令营中,她有些朋友也叫她们妈妈名字。依萍告诉宝莉,在中国家庭中,绝对不许有这类事情发生。宝莉是爸爸女儿,宝莉不是妈妈女儿。这虽然是宝莉小时戏语,但是事实上,依萍仔细想去,原也十分真切。宝莉与伟成之间,好像向有默契般。其中个无论做任何事情,总会得到另个精神上支持似。宝莉和伟成有共同兴趣,有共同爱好。每天吃过晚饭,父女俩盘坐在客厅地毯上看电视,议论着电视里节目。有许多节目,依萍认为十分幼稚无聊,可是伟成和宝莉却看得有说有笑,非常开心。依萍常在他们身后干瞅着,插不进话去。每天下午到这个时候,依萍都这样伫立在厨房玻璃窗前,凝视着窗外灰白道路,听着往纽约公路上那些车辆尖锐单调声音,焦虑地等待着伟成和宝莉回家,以便结束她下午这段真空时间,开始度天下半截,但是这下半截往往却是父亲和女儿时间,依萍不大分享得到。
“呀!怎还没开灯?”伟成准六时踏进大门,跟着宝莉也跳跳蹦蹦,替伟成提着公文包跑进来。伟成穿着袭最时兴崭新麂皮大衣,新理头发,耳后显着两道整齐剪刀痕迹,脸上充满闻到厨房菜肴光彩。宝莉穿身大红灯芯绒衣裤,头上戴顶白绒帽,帽顶有朵小红球。宝莉长得不好看,嘴巴太大,鼻子有点下塌,但是她却有双又大又圆眼睛,乌亮眼珠子,滴沥溜转,有些猴精模样,十分讨喜。宝莉进来后,把公文包及背上书包摔到沙发上,然后便爬上伟成膝盖,和伟成咬起耳朵来。
“怎,宝贝女儿,脸怎冻得这样红?”伟成爱怜地抚弄着宝莉腮帮子问道。
“宝莉,去洗手,准备吃饭。”依萍面把菜盛到碟里,面叫宝莉道。宝莉没有立即理会依萍吩咐,她抚弄着伟成领带,在伟成耳根子下悄悄说道:
“们在山坡后面捉迷藏呢!”
“听见啦,”依萍转过头来说,“又出到外面去玩,说过只许在屋内玩,你伤风还没有好全呢。”
“妈妈耳朵真厉害,快别说,去洗手吧!”伟成捏下宝莉冻得通红鼻子笑着说道,宝莉跳下伟成膝盖,溜烟跑进盥洗室。
“Rose,今天做些什啦?有没有去Mrs.Jones家打桥牌?”伟成翻阅着晚报上登载股票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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