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冬天早上,正当跟顺嫂坐在门口晒太阳
万不要对别人提。闭着眼睛赌咒,她才满意地点点头,开始说:
“以前嫁过人,夫家有钱得很。告诉,金家现在住着那幢房子以及他们大部分田地都是她前头那个男人。以往过过段舒服日子,可惜她前夫向有痨病,没有几年就死去。那时才三十岁出头,又没有儿女,孤零零个人守寡。当然啰,个女人有点钱总是难免要给人计算。”顺嫂胖腮帮子又渐渐地鼓起来。
“首先就是夫家那起混账亲戚,跑来明争暗抢,弄掉好些田产,后来不知走到哪步倒楣运,又碰上现在这个金大先生。那时金大先生还是个二十来岁小伙子,刚从上海读点书回来,别没有学到,反而学得满身潇洒及嘴巴油腔滑调。听别人说,金大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白相人,他在上海徐家汇带有些黑势力。”
“金大先生不像个坏人嘛!”金大先生那撮俏皮胡子及胸前那条红领带给印象,使向顺嫂抗议。
“嘿!难道坏人脸上都刻字吗?”顺嫂胖腮帮子已经鼓成两个小皮球,“就是因为他‘不像个坏人’,才上他当。那时候金大先生住在家对面,天天跑来家中瞎混,混来混去,就把骗上。告诉,金大先生刚和她结婚时对她好得很,后来把田契首饰拿到手,就完全变个人,对她不是骂就是打,从来没有点好颜色给她看。更糟糕便是自从金二,nai奶搬进来后,便把在家中地位抢去,而且还帮着金大先生来欺负她。唉!可怜她在家连个诉苦人都没有。”
“你不是说夫家还有帮‘混账亲戚吗?’”
“哎呀呀!快别提那班混账亲戚,金大先生只消花几个钱都塞住他们嘴,而且金大先生在上海还交结不少不三不四人呢,谁愿意惹麻烦?”
“以前用着那批老佣人难道看得过意?”在金家,很少看见那些佣人跟讲话,即使偶尔讲两句,看见金二,nai奶走来,马上便慌慌地走开。
“那些没有良心,还不是跟着金二,nai奶个鼻孔出气,就算有几个有良心,为着饭碗,也不敢说什话。唉!实在可怜她。”顺嫂叹口气。两个小皮球是消掉,可是对眼眶却渐渐地红起来。看见顺嫂满面充满着怜悯神态,也似乎觉得那双假眉及拐拐小脚虽然看着别扭,但是怪可怜。
们跟金家做几个月邻居,差不多每天都可以从小虎子那儿得来些关于消息,什他大伯带个女戏子来家里吃饭,“老太婆”想吃醋,反而挨顿揍;“老太婆”倒茶时候打破他娘茶壶,给他娘骂得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还有什阿红有次忘端饭给“老太婆”吃,“老太婆”想骂她,结果反被阿红拿话气哭。总而言之,金家无论哪个跟起冲突,结果总该倒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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