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冷冷清清,静得诡异。她用近乎轻快步子转身,第三次也是最后次面对这扇门。心脏在胸膛里怦怦直跳,由于紧张,她上嘴唇上沁出亮晶晶汗珠。她在心里已经想象出幅梦魇般景象——整个世界都沐浴在片血红色中。她用手指抓住那块冰冷金属,嘴唇在颤抖。她不断喃喃自语着:“荒原,荒原。”继而握紧圆形门把手,最后深吸口气,转动它。
迪伦以为什也不会发生。她觉得自己很可能会遇到股无法移动强大阻力,大门会紧紧锁住,自己怎也打不开。她原以为自己会直站在那里,不断寻觅勇气和信念,直到自己确定,完完全全地确定,真想这样做。然而门在她手上轻轻松松就开。她吃惊,把门完全打开,然后从开口处向外窥探。
荒原。
灼热紫红色荒原。天空布满焦橙色和紫罗兰色,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太可怕。她想起和崔斯坦在起最后天,那时阳光还很灿烂,那时她还相信他会跟自己起走。她当时走那条小路现在就在她面前延伸,路面没有呈现出砂石金褐色,而是深黑色。路面似乎在连绵起伏,好像有东西在上面沸腾冒泡样。整条路像糖稀样微微闪光。
迪伦屏住呼吸,抬起脚轻轻落下,路面倒还结实。
袋呢?如果她当时伤有那严重,还魂后身体还能用吗?迪伦轻轻摇摇头,想要在这些可怕思绪占据她意志力之前把它们清走。她提醒自己,决心已下,义无反顾。
“不知道,”她说,“但是不要紧。”她想,崔斯坦才是重中之重,“再见,乔纳斯。”
“祝你好运。”他有些狐疑地对着她微笑。迪伦心里知道,他觉得自己肯定不会成功。她转过身,不再理会他疑惑。
“嗨,还有件事。”这次迪伦叹息声真很沮丧,“什?”她问,但不再转头看他,手依然朝门把手伸去。
“替向他带个好吧。”他顿顿又说,“希望你能活下来,迪伦,或许会再见到你。”
犹豫片刻之后,她又迈步。她终于松开那扇门。
无须转身回望,在门关上那刻她就已经知道,因为她不再是孤身人。
是那些灵魂。她刚转身回到摆渡人世界,就被众多灵魂包围。他们跟她记忆中模样——朦朦胧胧,虚无缥缈,像幽灵般在空气中
他向她道别,沿着小路慢慢向后退。迪伦回身看着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远,心中荡起丝恐慌。
“你不再待会儿?”她问。其实她是想请求他跟自己起走。但她不能这做,也不会这做。
他摇摇头,继续慢慢向后退。
“不愿意再看下去。”他老实承认。
他朝迪伦快速挥挥手,露出最后微笑,然后沿着街道快步离去。迪伦看着他穿过马路,在车辆之间穿行,直到他走进幢房子里。现在,她孤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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