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红发皱皮肤。王毅民赤裸地坐回沙发上,开始抽今天第五根香烟,享受短暂干燥与舒适。他用遥控器打开电视,希望借着新闻主播连珠炮似语音来中断他对母亲想念。离婚后独居两年多以来,他发现这个方法很有效。对他来说,画面上快速流动新闻事件和人物面孔,就像前方大群愈聚愈多鸽子般,可以使人分心,不再注意自己。今天也不例外,他借着件发生在加尔各答空难事件暂时忘母亲,还有他正要开始思念童年时光。
心情放松之后,他茫然地看着视线前方隆起肚围和外翻皱褶,再将目光转移到落地窗外那片侧斜青山,和山脚下铁黑色河面。那片山景并不美,参差拥挤墓冢刮去大半绿意,河水似乎感染过多死亡气息,因而显得犹豫不前。不过,他始终认为这幕窗景透露出股无可替代静穆,特别是今天,他发现在山坳树丛间,有些晨起爬山健行人影,心中那份遥远而深幽感受就更加分明起来。他站到窗前,极目眺望那些在坟堆和树丛之间谨慎地、慢慢游动小圆点,内心感动莫名。有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加入登山队伍,正在吃力地钻过土堆之间曲折小径,默默地潜行着,像群穿过水藻小鱼。他心底浮起阵少有、衷心期待死去宁静感,直到黝黑河面开始反射出些刺眼光芒时,他身体又开始酸痛,酸痛感觉如影随形,宛如恶意嘲弄。
第六根香烟是在浴室大圆镜前点着。那时,他正为当天衣着烦恼着;或者说,他很厌恶自己为这种无聊事情而烦恼,特别是去探视自己儿子之前。为什要在自己儿子面前装模作样呢?就算让前妻觉得自己丑陋得像是受尽折磨,又怎样呢?不过是白天里几个小时而已,到晚上独处时候,他有把握让自己平静得像具尸体。想象着顶棺材盖子从上方罩下来样子,他在镜子里露出抹坦然浅笑,转过身去把地上堆衣服重新折好再放回衣橱里去。“没什大不,辈子很快就过完。”收拾衣服时候,他不断重复地在心里诉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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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在捷运车站人群中时,他又为自己太过随兴穿着而烦躁不安起来。因为计划要陪儿子平平打天篮球,他换上件运动短裤、圆领衫、薄夹克和双大球鞋。球鞋很脏,不过,他在路上买篮球,他把崭新篮球夹在手臂下,走几步又忍不住拍几下。直到篮球被地上凸出小石子弹到间样品屋花圃里去之前,他还保持着很愉快心情。为捡回卡在那堆景观石之间篮球,他费力地站在块巨石斜面上,谨慎地保持身体平衡之后,才缓缓地依垂直方向蹲下,僵硬地探出手去把球捞起。就在这刻,他从接待中心深咖啡色玻璃帷幕上瞥见自己可笑样子。他看见自己映在落地窗格内模样就像个秃顶咧嘴、大腹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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