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先到。这儿茶座像教室般排列着密密麻麻竹躺椅,直延伸到骑楼外面来,因为天光还不怎亮,那三人正有搭没搭地看报,嗑瓜子,每个人身边小几上都放个白瓷茶杯。
老先生打过招呼,安置好行李,便领小儿子到另条街上喝豆浆,之后再到大菜场老杂货铺里买些牙粉、酱菜和干电池等东西,又给小儿子买几件内裤。回到茶馆时候,有人已去海港大楼船务公司取回些个人报关出海资料。老先生抽出上衣口袋里老花眼镜和派克钢笔来填写,其中名同事不会写字,便要小孩子代笔,他记得上回也是他代填。他用生硬字体栏栏地填写:陈遯,男,民国二十三年生;职务:厨工;紧急联络人……
填写过表格,接下来便是等船公司九人座小包车载他们进码头上船。司机小王待会儿便会开车过来茶馆这里,每回都是如此,也就成不成文规定。他父亲催促他赶快去搭市公车回寄宿学校去,虽然学校规定是在下午五点以后才禁止学生进出,但是做父亲希望他早些回去温习功课,而且上学期他在班上成绩直落后,加上请假过长,学校老师已有些担心。他很礼貌地向那三位叔叔伯伯告别,然后转身要离开茶馆。正要走时候,他父亲想起上次跑船之前答应要送他个高倍望远镜,但是忘买,他把小儿子叫住,从旅行袋里搜出他保管公务望远镜,交给小儿子,心想,这趟到美国再到海员俱乐部附近跳蚤市场买个赔回去。他嘱咐他不要用卫生纸擦拭镜头,还有不要对着大太阳看。
他将望远镜收进背包里,再重新背上背包,往基隆客运公车站方向走去。穿过几条巷弄,两旁大多是黑玻璃窗加上压克力招牌简陋茶室,门口多半或倚或坐两个浓妆艳抹、年纪偏高风尘味女人。他不否认自己并不排斥她们,甚或有些好感。打从小他就喜欢看见她们,但他知道自己年纪还不到走向她们时候,他只是慢慢地经过这些晦暗中半掩门扉。
雨港早晨是灰色调,整座城市大街小巷都像被盐水泡过似。中药房、咖啡厅、补习班、电器行都还未营业。他步上基信陆桥,从这儿可以望见整个基隆码头大半边,他看着那些全部漆成白色,桅杆顶有个雷达小型军用舰,还有另边光秃秃灰色铁壳船,再远点地方,商船停泊处有艘已完成装柜大约五万吨货柜轮,那大概就是待会儿父亲要上船。他取出望远镜来看那艘漆成半黑半红大船,上面有个看似管轮模样人在走动,还有立在甲板上用大水管冲水人,他可以想象得出父亲穿雨鞋在那栏杆边打铁锈和刷油漆身影。他也知道些船员工作守则和分科项目,但他从来不想当个水手。
步下陆桥,往火车站方向走去,途经家体育用品店,他望会儿橱窗,便走进去。陈列架上形形色色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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