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房间里那台老收音机是开着
，听见寻找节目时电波滋滋响杂音，还有剪刀裁过报纸发出像枯叶声音。他打开糨糊罐，在他剪贴簿上用手掌重重按
下。保温杯塑胶盖子被掀开来，他在杯缘吹口气，热气模糊他鼻梁上镜片。
妈又坐回到客厅沙发上看连续剧。锅里红豆汤是热，天花板上灯泡被关掉。
坐到厨房圆椅上，知道红豆汤里砂糖已经溶化。瓦斯炉上铁支架刚刚被烧红过。蚂蚁开始围拢过来。
只短脚胖蜘蛛在排油烟机右上方结网，它像个没有心事裁缝那样地准确。
回到自己小房间，坐在书桌前面，对着墙上
，不觉又弯出巷口，往村尾防空洞走去。
在那盏昏黄小灯泡底下，看见孔兆年正在挖开潜水艇肚子，他说他要改善电力装备，好让潜水艇可以在水底航行得更久。
在防空洞里不安地来回踱步着，书包晃来晃去，愈晃愈沉重，几乎压得快透不过气来。看着孔兆年孤单瘦小身影，不禁难过起来。在这小方椭圆形空间里绕来绕去，洞口外，光线照不到地方是片无际黑暗。觉得愈来愈冷，好像置身在个大冰箱里。突然间，用发抖声音对孔兆年说：
“为什
不在潜水艇前面装个灯呢？”
孔兆年放下手上烙铁，转过头来看着，露出非常不解表情：
“装灯做什？”
记得，是从防空洞路跑回家里去，经过何雅文她们家门口时，好像快要飞起来似。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背着个大书包跑得这快，连那只曾经被剪掉胡须大黄猫都吓得从墙沿上跌下来，那丛圣诞红叶子也被猫爪扯破，流出白色乳汁。看着地上碎叶片，心底窃笑化作团拥挤、细小水泡，不断地上升扩大，发出像豆荚绽裂般清脆声。
吃过晚饭后，和往常样在小房间里等待何雅文琴声从隔壁传来。那天，何雅文弹奏首从未听过曲子。或许，那对何雅文来说也是首全新曲子吧，猜想她是盯着乐谱练习，虽然弹得不顺畅，却听得入神，仿佛可以感觉到何雅文手指轻轻地按在琴键上，柔缓地，像只瓢虫降落在片花瓣上。
美中不足是，因为已经到读诵圣经时间，所以，何雅文练习就在何伯伯翻动纸页窸窣声中结束。从床上坐起身来，望见小木窗外月亮刚好是个半圆形。
走到客厅去，电视是开着，随着画面切换，白色墙壁上映照出不断流逝变换光影。妈在厨房里煮红豆汤，股甜甜香味从走道那头飘来。听到汤锅上盖子被蒸汽掀动声音，像个想要开口说话贝壳。深陷在沙发上，好像被团棉絮包裹着，觉得自己变成个沙漏，股细细白沙，正无声地往下渗透、流散。听见沙粒降落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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