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
们为什写作?个看似寻常问题,其不寻常处在于提问者设定个共同主词:们。们可以是指同个语种、同个社会、同个时代、同个文类、或者是同在个社团、街坊、协会或者同张茶几酒桌上对话之人。这个问题定也有着言人人殊答案。仅就记忆所及,无数张杯盘狼藉桌上,就摊着“求偶”“成名”“谋生”“创造”以及“寂寞”这些语词。
袁哲生生前与倾谈无数过,没有个话题不落实,除“为什写作?”这个大哉问。然而,也是在这个话题上,他向来噤然无语。们最后次交谈是在电话里,他当时担任《FHM男人帮》杂志总编辑,刚刚出版四册《倪亚达》。书已经系列出版四本,据说销售还不恶,而且有机会改编成电视剧,有相当可观市场预期。
在书架前来回踱步,听他说起“倪亚达”这个男孩主角设定,说很久─特别是“倪亚达”和之前十多年所创造角色“大头春”之间关系;哲生似乎带着些其实不必要不安之意,支支吾吾地表示:“倪亚达”只不过是“大头春”更幼稚延伸版。而则不怎体贴地反问句:“如果不满意,为什还写那多部呢?”他嘻嘻笑着说:“大概是为赚钱吧?”
刻意把生命中原本具有高贵感动机说得可笑不堪,似乎是哲生习惯。然而,几个月之后,传来哲生自缢消息,令不觉惊骇而黯然。这个看来随时都可以自己开玩笑汉子好像直都敏感、脆弱而容易受到无法平复伤害。那,伤害他吗?“如果不满意,为什还写那多部呢”这话伤害他吗?
重读哲生两本遗作,多多少少有追问“为什”意思,只不过追问不是写作,而是寻死。可以先公布结局:即使尽余生所有时间与精力重读他所有作品,仍然不可能找到他放弃活着原因。
这使不得不想起部电影:《时空拦截》(Jacob’sLadder)。老实说,电影故事梗概很难讲得完整,影像意图也不容易说得明白,被归类为惊悚片当之无愧,因为片子结束时候观众大约才意识到,电影开始那个像是从越南战场上历劫归来主人翁其实并未归来,他生还只是死前谵念渴想而已。经过导演堆叠架构、穿插藏闪无数暗喻和象征,们大约才能发现:《圣经·创世纪》第二十八章第十至十二节被用以为典故片名所含藏意旨。
《圣经》本文如此:“雅各离开别是巴往哈兰去。日落时,他来到个地方,在那里过夜;他搬块石头作枕头,躺在地上,睡着。他梦见有个梯子从地上通到天上;梯子上,上帝使者上下往来。”
而在观影过程中每每被视为鬼魅灵异角色,正是天梯上“上下往来”“使者”;只不过导演AdrianLyne让这些“使者”融入主人翁记忆、虚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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