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吃下去;晒裤子用竹竿底下,是万不可钻过去……。此外,现在大抵忘却,只有元旦古怪仪式记得最清楚。总之:都是些烦琐之至,至今想起来还觉得非常麻烦事情。
然而有时也对她发生过空前敬意。她常常对讲“长毛”。她之所谓“长毛”者,不但洪秀全军,似乎连后来切土匪强盗都在内,但除却g,m党,因为那时还没有。她说得长毛非常可怕,他们话就听不懂。她说先前长毛进城时候,家全都逃到海边去,只留个门房和年老煮饭老妈子看家。后来长毛果然进门来,那老妈子便叫他们“大王”,——据说对长毛就应该这样叫,——诉说自己饥饿。长毛笑道:“那,这东西就给你吃罢!”将个圆圆东西掷过来,还带着条小辫子,正是那门房头。煮饭老妈子从此就骇破胆,后来提起,还是立刻面如土色,自己轻轻地拍着胸埔道:“阿呀,骇死,骇死……。”
那时似乎倒并不怕,因为觉得这些事和毫不相干,不是个门房。但她大概也即觉到,说道:“象你似小孩子,长毛也要掳,掳去做小长毛。还有好看姑娘,也要掳。”
“那,你是不要紧。”以为她定最安全,既不做门房,又不是小孩子,也生得不好看,况且颈子上还有许多炙疮疤。
“那里话?!”她严肃地说。“们就没有用处?们也要被掳去。城外有兵来攻时候,长毛就叫们脱下裤子,排排地站在城墙上,外面大炮就放不出来;再要放,就炸!”
这实在是出于意想之外,不能不惊异。向只以为她满肚子是麻烦礼节罢,却不料她还有这样伟大神力。从此对于她就有特别敬意,似乎实在深不可测;夜间伸开手脚,占领全床,那当然是情有可原,倒应该退让。
这种敬意,虽然也逐渐淡薄起来,但完全消失,大概是在知道她谋害隐鼠之后。那时就极严重地诘问,而且当面叫她阿长。想又不真做小长毛,不去攻城,也不放炮,更不怕炮炸,惧惮她什呢!
但当哀悼隐鼠,给它复仇时候,面又在渴慕着绘图《山海经》。这渴慕是从个远房叔祖惹起来。他是个胖胖,和蔼老人,爱种点花木,如珠兰、茉莉之类,还有极其少见,据说从北边带回去马缨花。他太太却正相反,什也莫名其妙,曾将晒衣服竹竿搁在珠兰枝条上,枝折,还要愤愤地咒骂道:“死尸!”这老人是个寂寞者,因为无人可谈,就很爱和孩子们往来,有时简直称们为“小友”。在们聚族而居宅子里,只有他书多,而且特别。制艺和试帖诗,自然也是有;但却只在他书斋里,看见过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还有许多名目很生书籍。那时最爱看是《花镜》,上面有许多图。他说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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