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片刻,插屏中传出道中年男子沉稳声音:
“此玉身上金光灿烂,气如叠垒,金光边缘又有紫红吉气,玉主人应出身祖上有德大富大贵之家,气流动急躁,似有风推动,说明玉主人性情偏躁,缺乏耐心,气虽急,但并不强劲,应是家族在近日受过挫折,连带削弱自身气。”
池边人议论纷纷,怜贵妃收回玉镯,大力夸奖几句,埋怨眼神却飘向站在人群中穆得和:家里找这是什望气者?
她从软凳上起身,拿过长巾,轻轻擦拭他半干湿发,笑道:
“是不是呀,小狼?”
少年姿态从顺,佝偻着脖子,任由她搓圆揉扁,毛茸茸脑袋在长巾下左摇右摆。
如果武岳在场,定会瞪掉眼睛珠子,梧桐宫里众位宫人却早已经见怪不怪。
要说世上谁能捋狼脑袋还全身而退,玉京公主当为人。
秦秾华怔,下意识看向少年双眼。
那双乌黑透紫眼眸里片坦荡,没有潜台词,没有言外之意,他眼睛和语言,都贯诚实率性。
若是旁人如此说,秦秾华早在心里过数遍,秦曜渊这说,就是单纯回答。
想见你,所以来,即使头发没有擦干。
因为要立刻见到你。
殿来。
秦秾华还未回头,少年已经挤着坐下。
寝殿里能坐地方这多,他偏要和她坐在张只够单人落座妆凳上,为免将她挤下突然狭窄起来软凳,少年伸手揽,把她搂向自己。
只要秦曜渊在,必定寸步不离小秾华也来凑热闹,轻盈跳上少年膝盖,只脚踩人腿,悠然长喵。
秦秾华刚因腰间多出手而注意力转移时,少年已经收回手,拿起妆桌上秦秾华刚用过口脂盒,随手抛又接住。
等两位主子都准备好后,梧桐宫两抬步舆便向着遇仙池出发。
……
风光旖旎遇仙池边,聚集着众多天潢贵胄和当今大朔天下最尊贵——至少是明面上最尊贵帝后。
帝后等人舒舒服服坐在池边,宫人环绕,众人视线不约而同望着水榭中央。
六面宽阔插屏围成面无门多边围墙,小内侍踮着脚尖,捏着绸布头,将另头玉镯轻轻投入插屏背后。
秦秾华在他下巴挠挠,笑道:“知道,快去把头擦干,换好衣裳。”
乌宝拿着干长巾快步走来:“殿下,奴婢给您擦吧……”
秦曜渊接过乌宝手里长巾,为不让水珠溅上秦秾华,自己把头偏到边擦起来。
结绿在旁笑道:“这多年,九皇子还和以前样,什事都不让奴婢代劳。”
秦秾华玩笑道:“九皇子精贵着呢,不要宫人代劳,只要公主伺候。”
“你要去哪?”他问。
她笑道:“遇仙池,父皇传召,你和阿姊起去。”
少年应声,像是闷在皮革下鼓声,低沉而磁性。
秦秾华打量他半干长发,说:“怎又不擦干就出来?”
“……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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