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馒头香气十分诱人,似乎在灯火下,还有丝丝热气,三光道人欲要伸手去拿,伸到半途,就又垂下,心道:“戚三光啊戚三光,你纵然是个败家子,老赌棍,生平从来都不偷不抢,怎今天就为口吃食,把最后点良知丢掉。”
可是心里又有个声音道:“这是供奉给神灵食物,如果神灵慈悲,是不会介意自己偷吃馒头。”
想到这里,他心里天平又复倾斜过去。
两种念头,翻来覆去,最后三光道人还是人忍不住饥寒。伸手将馒头抓进嘴里,吃完之后,内心又忏悔不已,向神像叩头忏悔道:“小道不知娘娘是何方神灵,今天吃你供奉,来日定回报。”
忽然有个声音悠悠道:“是。”
三光道士就算练过点拳脚功夫,还有点自小学会呼吸法,可他目前饥饿交加,自是打不赢那些赌场请来打手,浑身上下疼痛不已,肚中饥寒交迫,更觉得天地茫茫,竟然无可去处。
那月上梢头,北风吹来,地冰凉,本自晕过去三光道人又复醒过来。此时街上个人都没有,自然是因为天黑,各回各家。
三光道人迷迷糊糊,想起道观,那是他家,步履踉跄走回去。
榆关三面是山,面临水,道观正处于临水之处。这河水又叫做渝水,取榆关之木,转而为水,滋养方。
渝水自古而流,七绕八回,道观就立在其滩流冲积处块崖岸上,独立于世,淡泊悠远。远处河滩,良田足有百亩地,也是戚三光祖产。
声音低沉,又有说不出来韵味,三光道人听到之后,只觉得困意上涌,酣然入梦乡。他梦见自己成个中年男子,家境富裕,世代经营家道观,后来生个儿子,将其捧在手心,孩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听话,更好赌博,将他气得半死,终有天,他老走不动,那逆子更没有人管束,在赌场里厮混,不肯回家,老两口越来越老,逆子除回家拿钱,都很少看他们眼。
后来他们夫妻相继病去,他化为魂灵,跟在逆子身旁,逆子更无忌惮,直到连家里祖业,全都典当出去。
如此又过几年,逆子欠屁股债,还不上被赌场赶出去。后来看到街上有家大户发榜请人捉妖,逆子到那家人,才知道这家人便是买他们家道观大户人家,
此时天上孤星淡月,道观灯如豆。
三光道人见到灯火,心中生出暖意,竟不知从何又生出股气力,硬生生快步走进道观。那大殿之中,供奉着尊神像,通体黑色,可是神像栩栩如生,看其形貌,正是位温婉女子,手持缕稻禾。
三光道人记得以前没有供奉神像,只是立下道主牌位。这神像难道是硕老爷家买道观,重新供奉神灵。
看其手拿稻禾,自是主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富足安乐。
那稻禾也不是真稻谷,而是缕假稻谷,同神像般材质。神像下面,供奉着馒头,三光道人见状更是饿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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