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汪得贵。"胖子连忙说。
"要撇掉,是不行。七大人也好,八大人也好。总要闹得他们家败人亡!慰老爷不是劝过四回?连爹也看得赔贴钱有点头昏眼热……。"
"你这妈!"木三低声说。
"可是听说去年年底施家送给慰老爷桌酒席哩,八公公。"蟹壳
"这回还是到慰老爷家里去?……"
"还是到他家。他给他们说和也不止两回,都不依。这倒没有什。这回是他家新年会亲,连城里七大人也在……。"
"七大人?"八三眼睛睁大。"他老人家也出来说话?……那是……。其实呢,去年们将他们灶都拆掉,〔2〕总算已经出口恶气。况且爱姑回到那边去,其实呢,也没有什味儿……。"他于是顺下眼睛去。
"倒并不贪图回到那边去,八三哥!"爱姑愤愤地昂起头,说,"是赌气。你想,小畜生姘上小寡妇,就不要,事情有这容易?老畜生只知道帮儿子,也不要,好容易呀!七大人怎样?难道和知县大老爷换帖〔3〕,就不说人话?他不能像慰老爷似不通,只说是走散好走散好。倒要对他说说这几年艰难,且看七大人说谁不错!"
八三被说服,再开不得口。
"阿阿,木叔!新年恭喜,发财发财!"
"你好,八三!恭喜恭喜!……"
"唉唉,恭喜!爱姑也在这里……"
"阿阿,木公公!……"
庄木三和他女儿——爱姑——刚从木莲桥头跨下航船去,船里面就有许多声音齐嗡叫起来,其中还有几个人捏着拳头打拱;同时,船旁坐板也空出四人坐位来。庄木三面招呼,面就坐,将长烟管倚在船边;爱姑便坐在他左边,将两只钩刀样脚正对着八三摆成个"八"字。
只有潺潺船头激水声;船里很静寂。庄木三伸手去摸烟管,装上烟。
斜对面,挨八三坐着个胖子便从肚兜里掏出柄打火刀,打着火线,给他按在烟斗上。
"对对。"①木三点头说。
"们虽然是初会,木叔名字却是早已知道。"胖子恭敬地说。"是,这里沿海三六十八村,谁不知道?施家儿子姘上寡妇,们也早知道。去年木叔带六位儿子去拆平他家灶,谁不说应该?……你老人家是高门大户都走得进,脚步开阔,怕他们甚!……"
"你这位阿叔真通气,"爱姑高兴地说,"虽然不认识你这位阿叔是谁。"
"木公公上城去?"个蟹壳脸问。
"不上城,"木公公有些颓唐似,但因为紫糖色脸上原有许多皱纹,所以倒也看不出什大变化,"就是到庞庄去走遭。"
合船都沉默,只是看他们。
"也还是为爱姑事?"好会,八三质问。
"还是为她。……这真是烦死,已经闹整三年,打过多少回架,说过多少回和,总是不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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