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样呢?"四婢还问。
"听说第二天也没有起来。"她抬起眼来说。
"后来呢?"
"后来?——起来。她到年底就生个孩子,男,新年就两岁。在娘家这几天,就有人到贺家坳去,回来说看见他们娘儿俩,母亲也胖,儿子也胖;上头又没有婆婆,男人所有是力气,会做活;房子是自家。——唉唉,她真是交好运。"
从
荐地方,那里料得到是瞒着她婆婆呢。对不起,四老爷,四太太。总是老发昏不小心,对不起主顾。幸而府上是向来宽洪大量,不肯和小人计较。这回定荐个好来折罪……。"
"然而……。"四叔说。
于是祥林嫂事件便告终结,不久也就忘却。
只有四嫂,因为后来雇用女工,大抵非懒即馋,或者馋而且懒,左右不如意,所以也还提起祥林嫂。每当这些时候,她往往自言自语说,"她现在不知道怎佯?"意思是希望她再来。但到第二年新正,她也就绝望。
新正将尽,卫老婆子来拜年,已经喝得醉醺醺,自说因为回趟卫家山娘家,住下几天,所以来得迟。她们问答之间,自然就谈到祥林嫂。
"她?"卫若婆子高兴说,"现在是交好运。她婆婆来抓她回去时候,是早已许给贺家坳贸老六,所以回家之后不几天,也就装在花轿里抬去。"
"阿呀,这样婆婆!……"四婶惊奇说。
"阿呀,太太!你真是大户人家太太话。们山里人,小户人家,这算得什?她有小叔子,也得娶老婆。不嫁她,那有这注钱来做聘礼?他婆婆倒是精明强干女人呵,很有打算,所以就将地嫁到里山去。倘许给本村人,财礼就不多;惟独肯嫁进深山野坳里去女人少,所以她就到手八十千。现在第二个儿子媳妇也娶进,财礼花五十,除去办喜事费用,还剩十多千。吓,你看,这多好打算?……"
"祥林嫂竟肯依?……"
"这有什依不依。——闹是谁也总要闹闹,只要用绳子捆,塞在花轿里,抬到男家,捺上花冠,拜堂,关上房门,就完事。可是详林嫂真出格,听说那时实在闹得利害,大家还都说大约因为在念书人家做过事,所以与众不同呢。太太,们见得多:回头人出嫁,哭喊也有,说要寻死觅活也有,抬到男家闹得拜不成天地也有,连花烛都砸也有。样林嫂可是异乎寻常,他们说她路只是嚎,骂,抬到贺家坳,喉咙已经全哑。拉出轿来,两个男人和她小叔子使劲捺住她也还拜不成夭地。他们不小心,松手,阿呀,阿弥陀佛,她就头撞在香案角上,头上碰个大窟窿,鲜血直流,用两把香灰,包上两块红布还止不住血呢。直到七手八脚将她和男人反关在新房里,还是骂,阿呀呀,这真是……。"她摇摇头,顺下眼睛,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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