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到风车、水车,这种东西只在边远地方有。们村里有盘碾子,原来是用驴子拉,驴没以后改用人来推。驴拉碾时需要把眼蒙住,以防它头晕。人推时不蒙眼,因为大家觉得这像头驴,不好意思。其实人也会晕。切身体会是:人只有两条腿,因为这种令人遗憾事实,所以晕起来站都站不住。还听到过个真实故事,陈永贵大叔在大寨曾和头驴子比赛负重,驴子摔倒,永贵大叔赢。认为,那头驴多半是个小毛驴,而非关中大叫驴。后种驴子体态壮硕,恐非人类所能匹敌——不管是哪种驴,这都是个伟大胜利,证明就是不借助手推车,人也比驴强。认识位中学老师曾经用客观态度给学生讲过这个故事(未加褒贬),结果在“文化g,m”里被斗得要死。这最后件事多少暗示出中国为什没有年鉴学派。假如布罗代尔是中国人,写本有关中国农村物质生活书,人和驴比赛负重故事他是定要引用,白纸黑字写出来,“文化g,m”这关他绝过不去。虽然没有年鉴学派那样缜密考证,但也得出结论:在现代物质文明影响到来之前,在物质生活方面有这种倾向,不是人来驾驭自然力、兽力,而是以人力取代自然力、兽力;这就要求人能够吃苦、耐劳、本分。当然,这种要求和传统文化对人教诲甚是合拍,不过孰因孰果很难说明白。认为自己在插队时遭遇切,是传统社会物质文明发展规律走到极端所致。
在人与兽、人与自然力竞争中,人这方先天条件并不好。如前所述,们不像驴子那样有四条腿、可以吃草,也不像风和水那样浑然无觉,不知疲倦。好在人还有种强大武器,那就是他智能、他思索能力。假如把它对准自然界,也许人就能过得好点。但是们把枪口对准自己,发明种种消极伦理道德,其中就包括吃大苦、耐大劳,“存天理、灭人欲”;而苦和累这两种东西,正如莎翁笔下爱情,你吃下越多,它就越有,“所以两者都是无穷无尽!”(引自《罗密欧与朱丽叶》)
这篇文章写到这里,到得出结论时候。认为中国文化对于物质生活困苦,提倡种消极忍耐态度,不提倡用脑子想,提倡用肩膀扛;结果不但是人,连驴和猪都深受其害。假设切现实生活中不满意、不方便,都能成为严重问题,使大家十分关注,恐怕也不至于搞成这个样子,因为们毕竟是些聪明人。虽然中国人是如此聪明,但是布罗代尔对十七世纪中国物质生活(包括北京城里有多少人靠捡破烂为生)做番描述之后下结论道:在这切背后,“潜在贫困无处不在”。们祖先怎感觉不出来?结论是:大概是觉得那活着就不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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