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梅说,你莫这样说他,杜英,你可能不相信,点都不恨他,真。活到现在,从来没有男人对这好过,真心假意,又有什要紧?
杜英愣,她不晓得杜梅竟会讲出这样闲话。杜英沉默阵,又看着屋里山样叠着布料。
杜英说,阿姐,你还是莫开这个店,有什意思?你看你买这些布料,还是什卡其布,确良,现在还有谁穿这样衣裳?现在大大小小服装店遍地都是,店里全是机器做现成衣裳,又便宜又好看,还有谁会买布料做衣裳?你觉得无聊,想打发时间,叫秋林给你寻生活,你要是不想上班,那你就住到家里去,做阿妹养你。
杜梅笑笑,杜英啊,谢谢你,总是自己阿妹亲。你晓得,你这个阿姐从小就笨,唯独会做衣裳。读小学,姆妈就送去学裁缝。那个老师,戳副眼镜,凶得很。稍不如意,就会拿尺子打人。做衣裳,她站在后面,总是背脊心发凉,不晓得那根尺子什时候就会摔过来。那时,也不过是个十几岁小人,也怕,可几次跑回家,都被妈妈用竹丝抽打顿,照常送回裁缝铺。后来就不跑,也想明白,横竖是挨打,还跑什?既然学,就拼命地学,真学不会,就是被打死,也不冤枉。人家裁缝老师带徒弟,七八个月就能出师,唯独,整整学三年。不瞒你讲,是用这条命才练手牛皮上拔针本事。
杜梅站起来,走到布料堆边伸手摸摸。
打听,终于打听到杜梅回原来地方。
杜英走进杜梅裁缝店,只见房子里叠满各种布料。有几套做好衣裳,高高地挂在屋顶,粗看,就像吊着个人样。杜梅坐在铁车前,正在做衣裳。杜梅戴着副老花眼镜,看见杜英,也不惊奇,只是将眼镜取下来挂在胸前,笑眯眯看着。
杜梅说,阿妹,你来。你自己搬骨牌凳坐。
说完,杜梅便又伏到铁车上继续忙碌起来。
杜英来时,装肚皮闲话,准备好好地数落杜梅顿,但进门,看见阿姐这副样子,就再也不忍心。
杜梅说,你说,店铺里这些布料都过期,不时髦。可当年,这是多少好料作。你
杜英说,阿姐,住那里去吧。
杜梅摇摇头,说,现在哪里也不要去,只欢喜个人坐在这里,忙忙碌碌,听听铁车声音,心里才觉得踏实。
杜英说,这种男人,离就离,你何必为他作贱自己。
杜梅说,杜英,你错,没有作贱自己。这世,运道不好,总是碰不到好男人。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就这样单身,最好。还有,事你千万莫同姆妈讲。她要晓得,定会气出毛病来。
杜英说,阿姐,那个何天林是众生,不说他。只说那个什后生,你怎会去寻这样人?你不晓得这种人最不值铜钿吗?他就是只……那个词语都说不出口,反正就是骗女人钞票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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