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说，
在此地，已经是有名掮客。这名头，不忌讳，反倒觉得蛮好。靠
张嘴巴就能赚铜钿，多少福气。
杜毅恭维，昆山厂长厂也办得好。
昆山说，好个屁。这个人就是个农民。日里捧只碗，夜里捧根卵。吃点弄点，没别
事情。
昆山番闲话，听得杜毅尴尬，不晓得如何应答。
昆山倒是不忌讳，说，你是老实人，心里定骂流氓。不顾忌这些，圈子里都晓得，寻办事，首先吃要让吃饱，基围虾能吃三斤，白蟹能吃九只。不是只能吃九只，九是最大数字，不能破
。另样，每次去上海办事，只住延安路上杨子饭店，每次定要给安排好三个女人
用光，昆山只好回家。拿着车票和食宿发票去厂里报销，厂领导见他没接到业务，不高兴。不但不给报销，还放下狠话，要他卖房卖屋也要接到订单，否则就不要再回厂里。昆山没办法，只好亲眷朋友那里四处借钱，又到上海。
昆山坐到后生办公室，难为情地说，总是打扰你，晓得不是这块料，为口饭吃，也没办法。
后生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即便见到们厂领导，他也不会给你业务。给你出个主意，要想交差，你这样天到夜坐着不是办法，你多走动，多跟那些业务员接触，跟他们学些本事，看看人家是怎
做。
昆山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耐心同那些业务员打交道。接触来接触去，还是学不会他们那套本事。不过，昆山人缘好，也不小气，好坏与几个业务员交下朋友。人家见他老实可怜，接单子，多少施舍他点零碎生活，让他回去交差。昆山觉得这都是那个后生功劳，记着人情。每次回家，都带几只本地青蟹或者两筐本地橘子来。来二往，两人成朋友。让昆山万万没想到，正是办公室里这个不起眼后生，年后竟成公司里副总。这下，昆山得道，从原来厂里离职，自己办工厂做汽车配件。但昆山这个人，不是做生意料，做来做去始终做不出山。再后来，索性厂子当摆设，自己帮本地企业去上海介绍业务，做名掮客。
杜毅晓得昆山本事，几次托人邀请他吃酒，终于日，昆山答应来杜毅厂里看看。但他提出不去饭店，只到杜毅厂里食堂。杜毅打听昆山口味，精心安排。
这日昆山来，厂里车间转圈，上桌吃饭。这日饭桌上最出彩是白蟹，是杜毅托舟山船老大寻来，两筐白蟹精挑细选挑出二十只，只只壮，只只生膏。用口大铁锅，海盐熬熟，喷香。白蟹最对昆山胃口，左右开弓，很快就在面前堆起捧蟹壳。
昆山问杜毅，吃那多，你会不会心痛？
杜毅说，哪里闲话，昆山厂长这好吃福，羡慕死。
昆山说，心痛也是常理。你请吃饭，当然晓得你心思。可看，你场面不行。汽车配件是高档东西，你做不。
杜毅说，请你来，不为别，只为吃饭结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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