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师傅说，做这生活苦吧？
齐海生说，赚钞票哪有不苦
？以前在家里，都是用你铜钿过少爷日子，现在少爷不做
，照理也该轮到
吃苦。
齐师傅听，不响，只是吃菜。
吃完，齐师傅要去付钞票，齐海生却抢着付。
齐海生说，从小到大，都是你给铜钿花，现在，能赚钞票，你也让当儿子请你
次。
齐海生说，好，那你坐手拉车上，拉你去。
齐师傅应，侧身坐在手拉车边，将挂在手拉车上衣裳递给齐海生，说，穿上，别冻。
齐海生接过去穿上，说，你坐稳，要动身。
齐师傅说，好。
齐海生拉起手拉车，慢慢加快脚步。齐师傅在身后看着他，眼泪突然从脸上滚落。
齐海生说，你来。
齐师傅说，来几次，都坐在这里。
齐海生说，你怎
没叫？
齐师傅说，看你忙。
齐海生哦声，好像想再说些什，又不晓得说什，有些尴尬。
，看着脚盆，个劲地落眼泪。
齐师傅说，想好，从今朝起，就没有这个儿子。
秀娟叹口气，说，他是你骨血，你怎舍得断？不期望你别，只希望将来罗成长大，你两个儿子能碗水端平。
齐师傅说，说过，没有两个儿子，今后只有罗成个儿子。
秀娟低着头，不再说话。
齐师傅听，不作声，喉咙口又是阵发硬。
到饭店，点好菜，两个人坐下吃。
齐师傅问，你在搬运工会里做生活，怎地址却留在点心商店？
齐海生说，每日在外面拉车，搬运工会几乎不回去。反倒是这里人更熟，留地址，好收信。
齐师傅问，只是城里跑吗？要出门吗？
齐海生说，也不是，有时也要出远门。
齐师傅说，你没吃过饭吧？
齐海生说，没吃过。
齐师傅说，还有生活要做吗？
齐海生说，没，最后趟。
齐师傅说，那带你去吃饭，去兴国饭店。
齐师傅清爽记得，那天，自己说很多，但秀娟后来没有回应句，就像根本没有听见自己闲话。过去这多年，想起那个场面，他终于体会秀娟意思。她不是没听见，而是根本不相信。
4
那辆手拉车终于又来，还是齐海生，还是那样急急火火。在点心店门口停住，袋袋地搬面粉。搬完，他就站在点心商店门口，拿毛巾用力掸身上白灰。
海生。齐师傅叫声。齐海生没反应，照旧掸着衣服。齐师傅犹豫下，咽口口水，又重些声音叫声。
齐海生定住，慢慢转过头来。齐师傅盯着他眼睛，他也盯着齐师傅眼睛，对视会儿，海生突然变得慌张无比，低下头，用毛巾在脸上胡乱涂着。看见这场面，齐师傅喉咙口有些发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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