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秀娟将事情告诉齐师傅。
秀娟说，他将尺子折断，扔在
面前。齐清风，你晓得那时怎
想吗？他就像戏台上
老爷，就是犯人，那尺子就是令箭，这令箭
扔，就要被拖出去砍头
。
齐师傅安慰，说，他毕竟还是小鬼，胡闹番，你莫记他仇。
秀娟冷笑声，说，记仇？哪里敢。是他记仇，记那天你用尺子打他仇。这小个小鬼，竟然有这样狠心思，想起来都吓人。
齐师傅听，再也不晓得用怎样闲话安慰，心里苦闷，只是叹气。
这年秋天，发生件大事，林彪飞机在蒙古国温都尔汗掉落。齐海生在学校里听来首歌谣，回家教齐罗成念。
齐海生念，毛主席万岁。
齐罗成念，毛主席万岁。
齐海生念，林彪摔死。
齐罗成念，林彪摔死。
原因，竟说是捉蟋蟀去。
秀娟问，去哪里抓蟋蟀，竟抓到半夜？
齐海生不应，回房困觉。齐罗成不敢走，只是低头搓着衣角。
秀娟发火，拍着桌子说，你今朝不说，就把你赶出家门。
齐罗成胆小，见秀娟真生气，只得开口，说，阿哥蟋蟀斗不过别家，便说山上坟洞里有种叫假皮蟋蟀，特别勇，要去捉来报仇。今朝，们就到山上，钻坟洞里抓蟋蟀去。
又日，齐海生跟人赌蟋蟀，输光钞票，跑回家问齐师傅要，齐师傅不肯。
齐师傅说，海生，你不能这样混下去，你该懂事
齐海生念，毛主席万岁，林彪摔死。
齐罗成念，毛主席万岁，林彪摔死。
齐海生说，你连起来念，念得滚瓜烂熟。
齐罗成就连起来念，毛主席万岁，林彪摔死。毛主席万岁，林彪摔死。念得多，嘴巴里打滑，竟将两人名字给念反。齐海生听见，顿时爬上八仙桌，用手指着齐罗成，大声叫道，齐罗成，你竟敢喊林彪万岁，毛主席摔死，要去派出所告你。说完，作势要从八仙桌上跳下。秀娟旁边听，吓得魂灵飞天，扑地下跪在地上。
海生，你莫要去，罗成是你阿弟，求求你，你做阿哥，你不能害你弟弟。秀娟话里带哭腔，瘫软在地上。齐海生站在八仙桌上，鄙夷地俯视着秀娟，鼻孔里出气。他下八仙桌，走进房间，将秀娟那根量衣裳尺子拿出来，顶膝盖折断，扔在秀娟面前扬长而去。
听到此处，秀娟脸色惨白，扭头盯着齐师傅看。
秀娟说，齐清风，早就跟你说过，你样样不管账，早晚给你惯上天。
齐师傅在旁，也是听得生气。他拿着秀娟量布尺子，走到房间里，把将齐海生从被窝里拉出来，轻轻抽打几下。齐师傅原本是想装装样子，齐海生讨个饶，让秀娟下台。没想到齐海生却是根硬骨头，声不讨饶，反倒瞪着齐师傅，凶得很。这下齐师傅真心光火，手下用力，尺子抽得啪啪响，最后还是秀娟进来拉开才作罢。
这是齐师傅唯次打齐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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