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煤油。寻常日子,齐师傅吃早饭都是鱼鲞泡饭,但这几天,却日日吃红枣银耳。天还不亮,他就钻进烧饭间里,点起煤油炉。红枣银耳越炖越香,仿佛生出腿脚,蹬着楼梯上楼,钻进秋林房间里。
秋林不是木头木脑后生,也想过跟齐师傅搞好关系。齐师傅欢喜吃,秋林就打算着趁两人搭班时去水作店买豆腐豆浆讨好。但闻到齐师傅炖红枣银耳,就泄气。这都是顶好东西,特别是那雪白银耳,是南货店里顶金贵宝贝。本地不产银耳,银耳来自福建古田,供销社统进货,分到南货店,配额极少。村里人只有生重病或者生小鬼坐月子,才会到南货店里克斤克两称点。店里称银耳,用都是马师傅那杆精巧象牙秤,据说,以前称鸦片才用这种秤,特别准。
齐师傅吃红枣银耳,自然不会稀罕自己豆浆豆腐。吴师傅嘴馋,齐师傅嘴刁,这是不样。秋林断自己念头,心里却又打鼓。齐师傅怎有钱吃这高级东西,而且平时不吃,还偏偏和自己排班时吃?秋林疑心他银耳红枣是柜上拿,甚至,他疑心上次盘存时那匹布也跟齐师傅有关,但这个念头只是闪而过。秋林不敢多想。
两人搭班,同个柜台进出,低头不见抬头见。但齐师傅从来不跟秋林搭话,秋林有事情跟他商量,他也不说话,死鱼眼睛瞪,坐在那里,如同聋哑。
这日夜里,秋林从豆腐老倌那里回来。小心翼翼往楼梯上走,走到半,隐约听见些古怪声音。辨析阵,是个女人声音,在喊什数字。声音是从齐师傅房间里传出。齐师傅房间怎会有女人?秋林大着胆子,走到齐师傅门口,将耳朵伏在门板上听。听会儿,听不清明,只有阵滋滋电流声,才晓得不是女人,是收音机。
秋林回到房间躺下。躺会,又不甘心,起身将耳朵贴到板壁上,此时,隔壁房间里面已经没有声音,齐师傅把收音机关掉。秋林躺在床上,床尾正对着房门,秋林看着房门,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慌张起来。他起身,找根木棒,顶在门后。番闹热,秋林困意全无,在床上坐着,望着房门,醒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秋林下楼来,看着齐师傅正弯腰躲在柜台下忙碌,空气里股酒味。秋林走到后面院子洗漱。洗漱回来,齐师傅已经坐在饭桌边吃红枣银耳汤。
秋林用煤油炉煮泡饭,也坐下吃。齐师傅吃东西慢,细嚼慢咽。秋林吃阵,突然想起昨晚事情,又阵心慌,屁股像生钉子,坐不牢,便胡乱吃,跑到柜台里练算盘打包裹。这是马师傅托付,开春时,全县供销社有场比武大赛,马师傅想让秋林参加。马师傅说,供销社里能人不少,你如果能捧回红辣辣奖状,说不定领导看中,调你到县里上班。秋林听,心里感激。就算为马师傅争面孔,他也要吃苦。
中午,邮递员送来封信,是给齐师傅。齐师傅站在柜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