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冷天清晨,在“拉都邨”天井里跳绳,穿件毛巾布(当时流行)旗袍。
搬到“拉都邨”,大部分家具都留在“凤生里”,只带出张大铁床,个八仙桌和几张凳子,家里直乱糟糟,堆着被褥铺盖,晚上打地铺睡觉。做饭是用种烧棉花秸秆农家“行灶”。父亲很节俭,发现楼下客堂地板坏,买装咸鱼廉价木板箱,拆下木板补几块,结果房间里整天散发着咸鱼臭气。无收入,坐吃山空,父亲开始张罗着复业。
停学学期,大哥仍去梵皇渡路(今万航渡路)工部局聂中丞华童公学读中学,每天走路来回。傍晚,全家等他回来起吃饭,他到家很晚,在厨房里听到脚步声,知道他到。他常常从福履理路后门进来,已饥肠辘辘(搬来这里,没零食吃)
趣书,时间差不多再爬出来。平时他对和弟弟不亲热,不服气,不称呼“大阿哥”,直叫他“毛人”。
因为出生前,有两个姐姐夭折,父母直疼爱,尤其出生这年,父亲失业,却又做老板,生活大为改善,他认为遇到好运,是命好。
岁,父亲已经四十四岁,记得他五十岁生日那天,家后门搭戏台“唱堂会”(当时习惯,家有喜事,可请戏班子、评弹、滑稽上门演出),邀宴来宾,请“厨房”上门做菜。父亲手巧,会做各种鹞子(风筝),懂工尺,喜欢吹竹箫,喜欢翻阅《本草纲目》。直不在意他年龄,直到有天他来学校接,忽然发觉他和其他家长不同,般家长有穿西装,年纪都很轻,他总是长袍马褂,戴瓜皮帽,他怎这老!
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后,父母直担心日军打进,尤其虹口,比“·二八”情况厉害,已成日本人世界,全家肯定要逃难。整个社会都被发动起来,沸沸扬扬宣传抗战,鼓励市民捐款。记得家里买好几百个大饼(烧饼),用几个麻袋装着,跟着大哥、伙计送去捐献“支前”。不久,父亲就借到法租界拉都路(今襄阳南路)福履理路“拉都邨”二号新式石库门,八月初,全家陆续搬去避难。“老宝凤”金银财宝,委托给新华兴业银行保管。
不久就听说,整个“凤生里”全部被烧毁(包括父母和照片),们今后再也回不去。
大世界附近丢炸弹。
有天晚上,父亲见到装尸体车往南边开。
拉都路福履理路以南,当年全是农地、坟地。有次去那边溜达,见到个外国人靠在坟上看报,和外甥阿珍就用石子丢他,然后躲起来。
再往南,就是肇嘉浜,那时是条河,有枫林桥、东庙桥及西庙桥(现都是路和路名)。堂姐常去肇嘉浜船上买山芋,她有双高跟鞋,只要她离开“拉都邨”,就穿上这双鞋,在房里来回走。
记得清早到弄口买大饼油条,带根筷子,或是用摊上稻草串着油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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