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也为入夜后靠着市集周围簧火,坐在货袋或大桶上、或者躺在成叠地毯上听故事:如果有人说声——例如“狼”、“姊妹”、“宝藏”、“战役”、“疥癣”、“恋人”——其余每个人就得讲段狼、姊妹、宝藏、疥癣、恋人或者战役故事。归途是漫漫长路,当你离开欧菲米亚,这个夏至和冬至、春分和秋分都有人买卖记忆城,为在摇摇摆摆骆驼上或者晃荡木船里保持清醒,你知道自己会逐搜索记忆里故事,而你狼会变成另头狼,你姊妹变成另个姊妹,你战役变成另场战役。
……马可-波罗才来不久,又完全不懂地中海东部诸国语言,要表达自己,只能够掏出行李袋里东西——鼓、腌鱼、疣猪牙串成项链——并且向它们作手势、跳跃、发出诧异或者惊恐叫声、模仿豺狼吼和猫头鹰叫。
皇帝有时并不解故事里每个环节之间关系;各种物件可能有多种意义:装满矢镞箭囊可能表示战争即将爆发或者收获丰富狩猎,也可能是出售兵器店铺;沙漏可能代表时间消逝或者昔日时间,又可能是塑造沙漏地方。
但是,这个口齿不清使者所报告事件或消息,使忽必烈最感兴趣特色是它们周围空间,那是由于没有语言而形成真空。马可-波罗描述城市有个好处:你可以在思想上漫游、迷路、停下来享受凉风,然后离开。
随着时间过去,马可开始用言语代替故事中物件和手势:最初是感叹语、孤立名词、生硬动词,跟着是片语、引伸评论、明喻和暗喻。这外国人学懂皇帝语言,也可以说,皇帝听懂外国人语言。
可是,两人之间沟通,似乎反而比不上以前那愉快:当然,如果要列举每个省每个城最重要东西——碑像、市场、服装、花卉树木——语言是很有用,然而有许多白天和晚上,当波罗讲到这些地方生活,竟找不到合适字眼,因此又逐渐采用手势、表情和目光。
这样,以确语言陈述基本资料之后,他会为每个城市作无声评论:举起双手、掌心或向前或向后或向两侧,动作或笔直或歪斜、或急速或缓慢。这是种新对话:可汗戴满指环、白皙手,以庄严动作回应商人结实灵活手。两人之间逐渐达到默契,他们手也开始采用固定姿态,这些姿态之重复或改变说明心境变化。新商品样本继续丰富物品语汇,无声评论内容却趋于封闭、凝滞。对于再度采用这种方式,双方也少兴致;他们对话时候,大部分时间是沉默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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