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是敞篷,边是爸,边是妈,坐在中间,好神气。前面坐两个赶马车人,爸爸催他们快点,皮鞭子抽在马身上,马蹄子得得得得,得得得得,路跑下去。马车所经过路,全不认识。这条大街长又长,好像前面没尽没。
觉得很新鲜,转身脸向着车后,跪在座位上,向街上呆呆地看。两边树棵棵地落在车后面,是车在走呢,是树在走呢?
仰起头来,望见青蓝天空,上面浮着块白云彩,不,条船。记得她说:“那条船,慢慢儿地往天边上挪动,仿佛上船,心是飘。”她现在在船上吗?往天边儿上去吗?
阵小风吹散开前刘海,经过棵树,忽然闻见阵香气,回头看妈妈,心里想问:“妈,这是桂花香吗?”没说出口,但是妈妈竟也嗅嗅鼻子对爸爸说:
“这叫做马缨花,清香清香!”她看在看她,便又对说:“小英子,还是坐下来吧,你这样跪着腿会疼,脸向后风也大。”
子这回受大委屈喽!”
妈妈把抱起来搂着,宋妈拍着,她们全不懂得!是在想那两个人啊!做什不对事吗?很怕!爸爸,爸爸,你是男人,你应当帮助啊!是为这个才叫爸爸。
哭阵子很累,闭上眼睛偎在妈妈怀里。妈妈轻轻摇着,低声唱她老家歌:
“天乌乌,要落雨,老公仔举锄头巡水路,巡着鲫仔鱼要娶某,龟举灯,鳖打鼓……”
她又唱:
重新坐正,只好看赶马车人狠心地抽打他马。皮鞭子下去,那马身上会起条条青色伤痕吗?像在西厢房里,撩起个人袖子,看见她胳膊上那样伤痕吗?早晨太阳,照到西厢房里,照到她那不太干净脸上,那又湿又长睫毛闪动,眼泪就流过泪坑淌到嘴边!不要看那赶车人皮鞭子!闭上眼,用手蒙住脸,只听那得得马蹄声。
太阳照在身上,热得很,快要睡着,爸爸忽然用手指逗逗
“ㄏㄏㄨㄟ,饲阉鸡,阉鸡饲大只,刣给英子吃,英子吃不够,去后尾门仔眯眯哭!”那轻轻摇动使舒服多,听到这儿,不由得睁开眼笑。妈妈很高兴地亲着脸说:
“笑,笑,英子笑。宋妈已经把家里油鸡杀给你煮汤喝呢!”
宋妈从桌底下拿出只小锅,打开来还冒着热气,她盛碗黄黄汤还有几块肉,递到面前,要喝下去。别过脸去不要看,不要吃。碗里是西厢房小油鸡吗?曾经摸着它们黄黄软软羽毛,曾经捉来绿色吊死鬼喂它们,曾经有个长长睫毛大眼睛里泪滴落在它们身上……不说什,把头钻进妈妈胸怀里。妈妈说:
“她不想吃,再说吧,刚醒过来,是还没有胃口。”
在医院住十几天,刚可以起床伏在楼窗口向下面看望,爸爸就雇来辆马车,把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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